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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羅盟之事迫在眉睫,陸慕堇一行人昨晚稍作休息,今日便要去同無相門的人詳細接洽了,陸慕堇鎖起的眉頭就沒松開過,一邊在殿寺廳堂間穿梭一邊考慮。 畢竟這位長老可不像那些在水月宗被逮的弟子,有可以證明與邪修勾結的證據在身旁,他太干凈了,便是那位大能前輩的證言和被追殺的小師弟,也未必能證明他與邪修有關。 不知道……那位大師可還知曉些什么,陸慕堇回想起玄秋身上的袈裟紋飾,想著在無相門轉一轉,看能否再求見一眼那位大師。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許多人同行,陸慕堇豎起耳朵隱約聽見了「玄秋」「佛子」「轉世」之類的詞。 走在他們前面的引路小沙彌神情有些激動,有些按捺不住好奇,放慢了腳步,陸慕堇也好奇地稍微停了停。 他看見了一身樸素青衣的俊美和尚,被簇擁在人群之中卻像一朵出水獨立的青蓮,有著清俗脫塵,別具一格獨特氣質——這不就是那位大師嘛! “玄禪長老!”給他們帶路的小沙彌雖然震驚了一下,小聲嘀咕:“看來那位是真的回來了……” 陸慕堇心念一動,玄禪法師他是聽聞過的,當年沅州千年難得的一次洪災,星羅平原上的凡人王國死傷無數,冤魂群居幾乎要形成一片鬼蜮,便是玄禪法師一人超度的,聽說已至合體之境,與境界相差不大的大師相熟倒不無可能。 “有一位竟是一禪渡萬魂的玄禪法師?”跟在陸慕堇身后,水月宗當即有同樣好奇的弟子按捺不住了,“敢問另一位是……” 看這樣子倒像是玄禪法師親自去接的人?誰有這么大的架子,能讓一位合體期的修士主動接待。 小沙彌搖搖頭,“不清楚,據說是那位玄秋法師回來了?!?/br> 跟陸慕堇來的弟子大多為金丹期,年歲最大的不過兩百來歲,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都有些不明所以,像另一位同行長老和博聞強識的陸慕堇卻臉色微變,竟然是……已逝去之人,是轉世重修? 接觸過他的陸慕堇更是驚異,若是那位沒死,以他天生佛心的無垢之體,三百年至大乘也不無可能;若是轉世重修,則更難以估量了。他個人偏向于前者。 兩撥人各著一個庭院遠遠交叉錯過之后,陸慕堇回首再看了一眼,希望走之前有機會同這位「圣子」一敘。 梧桐院的玄機好歹也有出竅后期的修為,神念修煉也爐火純青,自然聽見了他的好師兄也去了,他心一驚,而后嗤笑一聲。 竟然也被那個人的皮囊所騙,玄禪啊玄禪,你終究還是老了…… 到底有些不安的玄機以自己都沒察覺的快速,打開地下暗室,通過秘法傳送到除他以外無人知曉隱秘之處,黑色的僧衣與白色透明的冰雪形成鮮明的對比。 沾染了一身寒氣,玄機終于站到了千年寒玉棺前,看著嚴絲合縫卻空無一人的冰棺,他低低笑出了聲。 “從棺材里爬出來了也不肯見我一面,師兄你可真狠的心?!?/br> 剎那殿,玄秋不知為何渾身發涼了一下。 跟過來的弟子們早已屏退下去,只坐了幾個長老和玄秋相對而坐。 向來閉不出世的幾位太上長老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里,須發稀疏全白的老者精神矍鑠,鷹一樣銳利的眼神掃過玄秋,像是看什么臟東西一樣略過了而后停留在玄禪身上。 “玄禪,你可確認他是玄秋?” 玄禪肯定回答:“長老,玄禪的師弟,玄禪自然不會認錯?!?/br> 另一個老者陰惻惻道:“只怕……是什么借尸還魂的老妖怪?!?/br> 玄禪臉色一變,“懷業長老還請慎言?!?/br> “哦,”詢問他的那位反問像玄秋,“如果他真的是你師想來應該還記得你的過往,你,可還記得?” 兩個大乘修士都盯向了玄秋,若他真是自己偽裝的那樣,只有筑基修為,大概是受不住這樣的威壓的,可惜他不是。 兩個老和尚看著眼前的青年彎了眉眼,勾起唇角,如神似佛的淡然一笑竟與記憶中的一般無二,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更提防了幾分。 “我不記得,只知道自己大概是無相門人,所以尋了回來?!?/br> 瞧瞧這敵意,玄秋便是不拿正眼瞧視線角落里的小地圖,也被那黑紅的顏色晃了眼,看來當年這個身份死多少有他們的緣由; 幾乎是立刻,玄禪就接他的補充道:“長老,玄秋轉世重修尚且沒恢復記憶也是正常的?!?/br> “玄禪師兄所言有理?!?/br> 黑色僧衣的玄機帶著一身寒意走進了剎那殿,對上玄秋好奇的眼神,一派燦爛道:“玄機,師兄可還記得我?!?/br> 對上玄秋,他可不愿露出那副陰郁自艾的樣子,師兄會不喜歡的。 玄秋一聽頓時了然:噢,記得,昨晚派人來暗殺我的。 注意到玄秋變化的神色,玄機不緊不慢解釋道:“昨晚是個意外,我也相信師兄絕不會被這種小手段影響到不是嗎?” “當然,”玄秋解開偽裝,恢復原本大乘期的修為,“就算是整個無相門,怕也沒幾個傷得了我?!?/br> “師弟!”這是有些驚訝的玄禪,“不愧是師弟,竟然也亦至大乘之境,看來師兄還要再加把勁了?!?/br> 玄機恍然大悟:“不愧是師兄,千年寒玉蘊含的靈力,難怪都已用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