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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嬰童渾身連著發絲都是雪白,被凍得發著死人的青,手里死死攥著顆銀鈴鐺。又沒做哭聲,害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原來,你也可以長大的啊。 顧望舒陰沉著臉,顧長卿越看越入神,目光也就不知不覺中更為熾烈,這叫他實在是忍無可忍抑聲罵道:“看什么看。見我慘相心里暗爽了不是?我說怎么突然改性惺惺作態說要送我?!?/br> 長大雖是件好事,可就這性子實在太差,隨便說句話都像在放屁,惡臭。 顧長卿翻上眼白撤回視線,心想。 兩人打小陌穿著近路,顧長卿走得靠前,斜轉過去見總鎮府門前圍了一群佩劍的之人,本是疑惑怎會有人敢在總鎮府門前鬧事,再看上幾眼,卻瞬間忽覺得不對勁! 顧長卿當即轉身徑直推開身后還沒拐過彎的顧望舒,措不及防被他直接懟在墻上,撞得后背生疼!還沒等顧望舒破口大罵,竟被這人直接捂了嘴! “顧長卿我cao……唔唔唔娘!唔!” “別做聲!”顧長卿奮力按著蹦跶得跟條旱地魚似的顧望舒,這時候才切身感覺到他確實是長大了,長得太大,控制不住。 “安靜待著!這事態不對!” 顧望舒使了老大勁才把嘴上這張混著檀香紙灰味的大手摳掉,熏得差點背過氣去,靠在小陌轉角的墻邊喘著粗氣用氣聲喊道:“知道了!用嘴說不行嗎,上手做什么!” 果不其然,不遠處一輛二乘黑鐵馬車徐徐而來,車廂包銅飾物不多,車主定不是什么貴族達官,但單從這車駕氣場風范,看得出也是位非同一般的顯赫人士。門前幾十位劍客見車駕駛來隨即分列兩側,連總鎮府門前一向如石獅巋然的把衛都被這架勢看得兩眼躲閃,不由捏緊刀柄。 顧長卿與顧望舒躲在側后小陌中,眼看馬車停下,從上面走下個氣勢凌人,高大嚴穆的佩劍之人! 兩人同時駭然呆立原地!那人不正是,蘇東衡! 見蘇東衡還是那般一身正氣,帶著勝者從容不迫,客氣微笑與門外兵士低語幾句,再見那兵士趕回,以拱手軍禮回敬,道:“將軍繁忙,姚大人可得一見。只不過按規矩需卸下佩劍,還望蘇宗主理解?!?/br> 蘇東衡再揚嘴角輕笑道:“影門劍客劍不離身乃為規矩,既然如此,反正此行也不是來叨擾大人的,倒不如諸位直接將人帶出來,免得麻煩?!?/br> 人……?什么人? 顧長卿回頭看向顧望舒,本是擔憂他再見蘇東衡難抑苦憤,哪知顧望舒神情逐漸驚恐不安,再到憤怒,以至于根本顧不得眼下雙方交涉直接闊步沖了出去! 顧長卿趕緊趁他再惹事生非之前眼疾手快將他拽回,怒道:“沖動什么!看不見他們都配著劍嗎!還想去送死嗎!” “是阿娟……他想帶阿娟走!”顧望舒失聲道! “不行!不能讓他再帶阿娟走,蘇東衡就是個瘋子,會折磨死他的?。?!” “顧望舒!你先冷靜!”顧長卿再將他扯回小巷深處,強壓聲調! “你讓我怎么冷靜!” ———— “你知道他……你……” 顧長卿死死按著顧望舒的胳膊將他抵在墻上,說到底還是他的力氣更勝幾分,卻是清晰摸得到薄衫下因怒抖得厲害的身子。 或許不只因憤怒。 與此同時,總鎮府玄鐵門隨一聲長久悶響,開個完全。 凌亂中見得府內兵甲魚貫而出,腳步聲整齊劃一可撼天,銅黃甲子滿是精神抖擻,分列兩道將影門的人圍個團圓。末了,才從最后緩步行出個身著水青紗袍的綽約男子,不緊不慢搖著羽扇登出,身后還跟著個垂頭不語的少年。 姚十三攜一雙含情杏眼立在高階之上,眼角含笑俯視這群甕中劍客,流淌出的全是輕蔑漠視,還是在被窺見的邊緣,流轉成一汪清泓。 “蘇宗主見諒,十三一介文士無縛雞之力,甚懼冷刃。既然蘇宗主不愿卸劍來見,那我們也就只好如此將就,就這樣談吧?反正人也已經給您帶來了?!?/br> 蘇東衡視線饒有興趣在這無聲亦為善誘的美人大人身上打了轉,隨后頷首一笑,抬眼間閃盡兇險藏匿眼底。 “那還多謝姚大人給我們這群江湖游客賞面,既然如此,人我帶走,此事也了?!?/br> “不行…!不行??!” 顧望舒在墻后急得發瘋,怎奈就是掙不脫顧長卿,前方喧鬧也聽不清他離得遠的憤恨怒吼,目眥盡裂眼睜睜看著影門幾人拾階而上去拉阿娟的胳膊,少年嚇得不輕,一勁兒向后縮著,眼下卻無人能替他一擋。 顧長卿看著也急??!他又怎會不知道蘇東衡是個什么樣的人,阿娟逃走后再落入他手中會是什么下場,但眼下是總鎮與影門劍宗的對峙,此時摻手恐怕是落得個兩邊皆要得罪,只能靜觀其變…… “顧長卿……你盡早放了我,趁我出手之前……!” ——“住手!” 姚十三一聲震吼,一向溫潤如玉的小大人忽然間如此動怒,別說是躲在角落掙吵那兩人,就連日日相守的益州軍護衛都明顯一怔,更不提那幾個率先沖上前去抓人的。 “我說要交人了嗎!不分青紅皂白膽敢在這總鎮府內、我姚十三面前搶人,蘇宗主,您這是否有些太過肆意妄為?規矩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