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討厭的你 第45節
不想浪費,周然把剩下的紅酒倒進杯子里喝完,一低頭看見岑蔚的手機落在了餐桌上。 他走上二樓,敲響臥室房門。 “怎么了?” “手機?!?/br> “哦?!贬到舆^,說,“謝謝?!?/br> 周然無意間往里瞥了一眼,那粉色的星星在深色床單上太顯眼了。 他一時間心情復雜。 “好用嗎?” “還行吧?!?/br> 周然緊接著問:“它好用還是我好用?” 走廊沒開燈,他們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門內。 岑蔚抬眸看著他,勾起嘴角笑:“它吧,畢竟模式多?!?/br> “哦?!敝苋稽c點頭,“那你的測評不夠公正?!?/br> “我也覺得?!贬嫡f,“我還覺得自己暴殄天物,你覺得呢?” 不知是誰的呼吸聲沉重了起來。 啪嗒一聲,岑蔚抬手關了臥室的燈。 在黑暗里,周然捧住她的臉,找到她的嘴唇吻了下來。 唇齒間紅酒味道交纏,又甜又澀。 “我下樓去拿?!?/br> “不用,我過敏?!?/br> 周然停下動作,望向她烏黑的眼瞳:“真的?” “嗯啊?!贬得嗣约旱亩?,“以前打耳洞用橡膠耳堵,耳朵后面長了一片小疙瘩?!?/br> “那算了?!彼f著要起身。 岑蔚攀住他的脖子沒讓他走。 “我吃藥就行?!?/br> 周然的眸色晃了下:“以前也這樣嗎?” 岑蔚搖頭,告訴他:“他也不肯,我們沒做完過?!?/br> 大概是生她的女人把遇到渣男的霉運都吸走了,沒留一點給她,所以岑蔚生命里遇到的男人還都算有人性。 周然看著她,沒動。 岑蔚去親他的臉,慫恿他:“做吧?!?/br> “岑蔚,有句話我先說好?!彼麢M臂攬著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下,“我現在敢做是因為我明天敢帶你去民政局?!?/br> 岑蔚噗呲一聲笑了,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好,我知道了?!?/br> 她并沒有把這話當真。 窗戶沒關好,屋外夜空昏昏,月光清白,晚風吹過寂靜城市。 周然想他不該喝那口剩下的紅酒。 又或者那是某人故意設置的陷阱,就等著他掉進圈套。 “周然?!贬捣谒募珙^,頭發未干,眼眶潮濕,嗓音黏糊糊的,“那么多人里,只有和你待在一起我才能松口氣?!?/br> 周然抱她更緊。 - 凌晨三點的時候,岑蔚無緣無故從睡夢中驚醒。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明明剛剛也沒有做噩夢。 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岑蔚用手掌搓了搓胸口。 周然在她身邊,睡得安穩。 岑蔚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圈住他的腰,把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耳邊傳來平穩有力的心跳聲,她嘆了聲氣,重新閉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周然已經去上班了,餐桌上有他煮好的粥。 岑蔚拉開椅子坐下,終于打開手機。 開機的幾秒鐘就像紅色的倒計時。 岑蔚知道有一個炸.彈在等著她。 砰—— “喂?!?/br> “你終于接電話了!”岑悅彤是吼著說話的,“趕緊回家,小叔沒了?!?/br> 勺子從手中脫落,叮啷一聲掉在了瓷磚上。 岑蔚的第一反應是不信:“你們也用不著拿這個騙我回去吧?” “岑蔚!”岑悅彤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話。 “昨天不還說好好的嗎?”岑蔚睜著眼睛,一顆淚就這么從眼眶里滑落。 岑悅彤說:“他昨天晚上吃了半瓶安眠藥?!?/br> “昨天家里吵了一架,他聽到了。遺書里說,他虧待你的夠多了,不能再欠你?!贬瘣偼醢笏?,“你快回來吧,家里已經亂套了?!?/br> 從蓉城到山城,高鐵要一個半小時。 岑蔚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到家時已經是中午。 她一只腳剛跨過門檻,臉頰上就挨了一巴掌。 老太太是沖出來的,一把年紀了身體倒是健朗,屋里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岑蔚一下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右耳瞬時聽不見聲音。 “你滿意了?!”老太太指著她,眼里布滿紅血絲,“又不是要你的命換他的命!讓你回來看看他都不肯!逼死他你滿意了?” 岑燁拉著她,顧可芳喊:“彤彤,把meimei帶到房間里去?!?/br> 岑悅彤扶著岑蔚起來,用胳膊護住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慰:“沒事啊,不怪你?!?/br> 好像是杜芳琴和老太太又吵了起來,盎盂相敲,不得安寧。 岑蔚摸了摸脹痛的臉頰,驚訝自己這會兒居然還有心思惦記吃藥。 她抬起頭對岑悅彤說:“有水嗎?還有把我的包拿進來?!?/br> 岑悅彤應:“行,我出去給你拿?!?/br> 少頃,屋外詭異地陷入寂靜,岑蔚眨了下眼睛,扭頭看向房門,隱約猜到了外面的場景。 大概是包里的東西滾到地上,岑悅彤替她收拾的時候被他們都看見了。 房門嗙一聲被推開,岑蔚的臉上挨了今天的第二下,尖角劃過眼睛,她難受地閉眼,眼眶酸澀開始涌生理淚水。 掉在地上的紙盒寫著“左炔諾孕酮片”,這也許不好認,但下面有更直白的一行小字,——“緊急避孕用”。 奶奶指著她鼻子,手在顫抖,仔細看岑蔚的脖子和胸口都有痕跡。 她失聯了一整天,昨晚是去干了什么顯而易見。 “你啊?!崩咸е?,滿腔怒氣和怨恨無處發泄。 岑蔚知道她要說什么,“你和你媽一樣賤?!?/br> 她一個字都沒辯解。 因為她的確是故意的。 岑蔚在發呆的時候會幻想很多場景。 她坐在地鐵上,會想象下一秒列車脫軌,燈光全部熄滅,乘客們摔得四仰八叉。 她走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上,會想象自己突然沖了出去,撞上飛馳而來的車輛。 她看著滿墻的玻璃杯,會想象它們搖搖晃晃從柜子里跌落,啪、啪、啪,全部裂成碎片。 烏云密布時她會想象大雨把城市淹沒,坐在安靜的公共場合她會想象自己突然站起來尖叫一聲,把周圍群眾的目光都引來。 每一次思緒從漫游中脫離,她又會感到一陣后怕。 她擔心有一天自己會真的那么做。 她一直有的,那種毀滅一切的念頭。 手機鈴聲響起,不是馬林巴琴,是首英文歌,岑蔚終于有了反應,蹭一下站起身要出去。 if i call you on the phone need you oher side so when your tears roll down your pillow like a river i’ll be there for you “你要去哪???”岑悅彤問。 岑蔚沒說話。 奶奶被岑燁和顧可芳拉著坐到沙發上,嘴里的話卻沒停:“這么多年我們家是對你不好嗎?他對你不好嗎?你去學畫畫,幾萬塊的學費是誰出的?你不能沒有心的啊?!?/br> 岑蔚跪在地上去撿自己的手機,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眼淚啪嗒啪嗒砸在屏幕上,她用衣袖擦了擦,手指顫抖著摁下拒絕。 好在周然沒有繼續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