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裂隙
白天的時候,周世寧的體溫還算正常,到了晚上,又開始發起低燒。 叁十多度的天氣,她蓋著棉被,止不住發抖。 賀昭進門之后立刻發覺她的不對勁,要和她一起去醫院,然而周世寧難受得話都說得有氣無力,氣人的功夫仍沒有丟:“我不去……一般這時候……不是應該打電話叫你們家的私人醫生來……治不好就要醫生償命……” 按理來說,正常人不應該和燒糊涂的人計較,但賀昭不說話,她就反復地小聲問:“為什么不打電話?為什么?” 賀昭拿手捂住額頭,毫無辦法。 他和周世寧原本就不熟,或者說,他和學校里的絕大多數人都不怎么熟悉。兩人最初有交集,也只是他一時心軟,擔心雨下得太大,她又無處可去。 至于后來睡在同一個房間的時候,賀昭心里知道不太妥當,但也沒真的當回事。身高和體力的差距太過懸殊,就算眼前的女生長出叁頭六臂,肯定也打不過他。 至于其他,賀昭就再沒多想。 直到第二天醒來,他被晨勃叫醒,煩悶不已地醒過來,卻發現原本姿勢涇渭分明的兩人攪和成了一團,自己的手還按在周世寧雪白的胸脯上。 賀昭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隙。 他沒辦法立刻把另一個人格交出來認罪,只能寫在日程本上,質問對方到底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有沒有強迫或暴力行為。 雖然氣得冒青煙,但說到底,都是這具身體做的事,真的要去坐牢的時候,他恐怕也摘不清。 等賀昭再次打開日程本,看到回復的時候,他差點背過氣去——這個狗東西,每天在家里賣乖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做了事又不承認? 自己的事尚且一團糟,至于周世寧的態度,他就更加拿不清楚。 他沒想清楚,另一個人格直接替他拿了主意:“我覺得周世寧很好,我要追她?!?/br> 賀昭頭疼:“你怎么追,靠心電感應?” 原以為這件事還好從長計議,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日程本里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恭喜你處男畢業,不客氣。 看到這句話之后具體的心理狀態,賀昭已經很難回憶得清,但他記得那天在體育館里,他發球的失誤率比平常大概要高了20%。 最好了挨批的準備,但訓練結束后,教練反而很淡定:“你今天的爆發力很好,以后就照著這個狀態練?!?/br> 賀昭不解:“失誤率太高,發球發到界外,不是直接給對方送分嗎?” 教練笑了笑:“失誤率高是因為打得猛,保守發球有什么用?打到界內有什么難的?發球不能得分,被人扣回來,不一樣是輸?” 賀昭點頭,這個道理,并不只是在排球場上有用。 他一早就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