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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程野秋猛然察覺出宋酒塵的話語中蘊含的意思。 宋酒塵在燕雙心渡劫的地方找到的他們? 那燕雙心親自帶他回來的緣故,大約是之前他對燕雙心提醒要小心宋酒塵,燕雙心猜到他吃過宋酒塵的虧,便自己帶他回來了。 宋酒塵點了點頭,像是松了口氣,再度溫和地笑道:“燕真人人品確實好,若是能與燕真人結交自然有好處,只是燕真人結丹,日后恐怕難以再與我們有所交集?!?/br> 程野秋自然聽得出宋酒塵的潛臺詞,但卻沒有多少往日心中的嘲諷。 經過燕雙心的天劫洗禮,程野秋發現他對宋酒塵的恨意和畏懼不知不覺竟然消散了許多。 看過天地意志對修道者的阻礙、看過燕雙心即便山窮水盡也不放棄的意志,程野秋愈發覺得前世的自己可笑。 前世淪落成那個樣子,宋酒塵自有他的罪,可說到底,都是因為他自己沉溺在虛假的龜殼中,幻想著永遠躲避在別人背后。沒有宋酒塵,也會有另一個人。 如此天真、如此愚蠢、如此可憐。 現在程野秋也想憑借自己的力量面臨那樣恐怖的天劫,像燕雙心一樣踏上更高層的境界。 既然如此,他耽擱在前世的仇恨和畏懼中、畏手畏腳地仰視著宋酒塵的鼻息又有什么意義? 他是程野秋,不是宋酒塵的程野秋,更不該是恨著宋酒塵的程野秋。 程野秋的口吻不覺得淡了許多:“這就不勞宋師兄關心了?!?/br> 宋酒塵倒茶的手一頓,慢慢地看向了程野秋。 程野秋站起身,沒有再和宋酒塵說話,拱手告辭,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宋酒塵掩住口,輕輕咳嗽了一聲,深色的眼珠中閃過了一絲茫然。 這還是頭一次……程師弟不理會他直接離開。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向程師弟說,是他看程野秋吸收劫雷后體內重傷,拔了三滴心口血為程野秋療傷,險些傷了根本,只為了程野秋這次借助劫雷洗練經脈能夠完美收官。 在他的想象中,程野秋自然會忙不迭撇清他和燕雙心的關系,然后他趁勢說出自己氣血不濟,程師弟自然會對他感恩戴德、噓寒問暖…… ——難不成,程師弟真的對燕雙心有意思? 宋酒塵眼眸中剎那間閃過一縷血色,旋即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他閉上雙眸,手指蜷曲,過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重活一世,到死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本只想好好守著唯一屬于他的程野秋,不再考慮過去的恩恩怨怨,卻沒想到前世落下的根依然延續到了這一世。 宋酒塵知道這個時候的程野秋眼中的自己,一定是那個又溫柔、又體貼、無所不能的宋師兄。他也很愿意扮演這樣的宋酒塵,永遠給程野秋最好的庇護。 可是真實的他不是這樣的。 真是的他更想要程野秋接受他、接受他真實的那一面,接受瘋狂、偏激、迷茫的那一面。 所以宋酒塵才迫切想要和程野秋在一起。 若不是因為他故意壓著境界停留在在養神期,他早該結丹自理一峰,帶程野秋過他們自個兒的生活了。 只是想要護得住程野秋,單單結丹是不行的,還要化嬰甚至再往上、高到超越“那個人”,才能保證程野秋永遠安全地處于他的羽翼之下。 可重活一次,他過去的“道”已經不復存在;新的“道”又該去哪里找呢? 第20章 鼎 來退光三星府的路上,程野秋聽燕雙心說過,云水飛舟不同房間之間是完全隔開的,就算金丹真人也不能互相窺伺,更別提宋酒塵。 他在自己房間里,把裝滿了素火明砂的三個儲物袋拿出來,對旁邊啃著蘿卜的七玄紫光兔道:“小白,你吃哪一個?” 兔子的頓時豎了起來,紫色的小眼睛在三個袋子中轉悠了好一會,才興奮地按在一個上。 程野秋大方地道:“連儲物袋都可以一起吃掉?!?/br> 兔子高興地低頭就要咬。 就在這時,程野秋腦海中響起一個有些驚慌失措的聲音:“等等!有人!有人!” 程野秋心想果然如此,拉了一下兔子的耳朵:“等等?!?/br> “你這混蛋,故意的對吧!”那個聲音憤憤不平,“忘恩負義!見異思遷!負心薄幸!” 程野秋已經聽出這就是在沙漠幻陣中跟他說話的那個聲音,有些哭笑不得:“我哪里忘恩負義了?” “不是我提醒你,你會記得在那女娃娃渡劫的時候上去蹭經驗?” 程野秋道:“那我謝謝你?!?/br> 那聲音滿意了:“這才好?!?/br> “小白,吃吧?!?/br> “等等!”那聲音又慌了,“你玩我是吧!” 程野秋不動聲色地道:“你總該告訴我,你是什么人,偷偷躲進我的儲物袋干什么?!?/br> 那聲音倏然沉默了下去。 程野秋手指輕輕點著桌面,等了一會,剛要開口讓兔子繼續吃,就聽到那個聲音有些不情不愿地道:“那你打開儲物袋,我出來見你?!?/br> 程野秋打開儲物袋,就看到里頭滿滿的素火明砂中,鉆出一個橙金色、大約只有茶碗大的……鼎。 許是程野秋臉上的表情太過詫異,那只鼎在原地蹦了蹦:“怎么,沒見過鼎成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