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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弟子俱是臉色大變,她們何其自信,又何其信任彼此,縱使天塌地陷、天下人都死光,恐怕她們也不會相信幽冥教中,竟會有人相叛! 孔雀教主面無人色地叫道:你是燕赤城的人!那孩兒那孩兒一直被你抱在手中 那鬼東西已經被我燒了!畢鳩顫抖著雙手,她的雙臂已然被斬雪劍柄傳來的寒煞之意凍結,只聽噗啪數聲,幽冥諸女的刀劍暗器盡數釘入她的身體,荒草之上,血流成河,她哇的噴出一口血,慘笑著叫道:謝掌門!仙君口令,讓你速去東陵!身后之事,不必牽 噗噗,又是一陣兵刃加身的低響。 畢鳩猝然倒地,雙目暴突,身體抽搐了一下,便不動了。 作者有話說: ①引自《秋聲賦》 ②關于畢鳩這個二五仔,為了不麻煩大家往前翻就在這兒注明下:前面謝秋石被挖心時她已經躍躍欲試準備反水了,只不過石頭靠自己的本事跑了;后面兄妹大戰她緊張的要死,大家以為她是擔心meimei,其實她是擔心哥哥 第135章 燕赤城回到夜夢別苑。 東陵陽光正好,晴空萬里,天邊卻隱隱傳來悶雷聲。 令堅垂垂老矣地飄在半空,活像個一戳即散的草人。 燕赤城看著他來來回回地整理屋內的東西,這棟小院百年內毀了重建,建了又毀,都是這個半鬼老管事在經手,才能在他們重歸之日復原如初。 又要打雷了老管事顫顫說道,少爺少爺還好嗎 燕赤城道:他很好。 老管事哦了一聲,又從屋中慢吞吞抱出一卷被褥曬著,隨口道:燕逍你怎么不去陪著少爺? 燕赤城垂目道:他不要我陪,也不要我看著。 老管事愣了下,繼而嘿嘿笑起來:少爺肯定又去闖禍了,等他回來,你說說他。 燕赤城沒有說話。 天邊又打起兩聲雷響,老管事正搬出書來曬。 燕赤城道:馬上要下雨,你莫做無用功了。 令堅渾渾噩噩道:下濕了,再曬便是了,若不是這些東西要建了毀毀了建、濕了曬曬了濕,老朽這一生,又有甚么意義? 燕赤城長嘆一聲。 東陵人又開始哭了,老管事一邊搬東西,一邊幽幽地自言自語,總是有人死,有人活,有人哭,有人笑,吵吵鬧鬧的,最后安靜下來,過了幾年,又吵吵鬧鬧的 誅邪陣。燕赤城忽然道,是誅邪陣的聲音。 少爺在布陣么?令堅好奇地抬起手,將基本功法藏書攤開了放在桌上,少爺要為東陵驅邪? 不錯。燕赤城道,他做了些改動,將那些被金縷衣所噬的星官、弟子還有百姓,都引到了陣眼,他要和他們不死不休。 令堅怔然嘆道:好重的殺孽呀!就真沒有,就沒有別的辦法么? 燕赤城默然許久。 生魂樹的根借那些人的血rou而生,彼世之鬼以殘根為媒介,搶占了此世凡人的身軀,他緩緩道,他想將這些身軀、連同祝百凌的鬼胎一起,交由天雷付之一炬。 少爺在,在招天雷?令堅張大了嘴。 他不需要招天雷。燕赤城道,他輕輕撫摸著被突如起來的雨點打濕的簿冊,天雷自會來找他。 令堅啊啊兩聲,跪在地上,滿手的書籍落了一地,慢慢積起的水洼把紙張洇得透明。 陣眼,陣眼在何處?他最后道,令堅想送仙君一程。 陣眼在小鏡湖。 令堅趕到小鏡湖時,謝秋石正與水娘抱在一起喝酒。 令堅: 謝秋石見到他,眉開眼笑,也伸長手臂把他拉過來,攬在胳膊肘下,笑道:本仙君竟然死到臨頭,還有坐享齊人之福這樣的好事! 水娘急道:少爺,弗好這樣的,你趕緊再想想辦法 沒有其他辦法。謝秋石仰頭將酒喝完,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些為金縷衣所困之人,貪圖不屬于自己的運數,逆天改命,妄奪他人前程他們與我一樣,早為不可逃脫的孽債所困。 凡間沒有孽煞之說的!水娘紅著眼睛道,他們做錯事體,該交給官府律令處罰,少爺殺了他們的頭,孽煞要算到少爺頭上的! 謝秋石渾不在意,笑道:我還差這一條罪么? 他將酒壺甩在桌上,一撩衣袍,走出水榭,腳踩五彩仙陣,手持玉扇翠珠,心道:當年薛靈鏡身死于此,說他逆道而行卻不悔,如今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做得每一件事都是算在我身上的罪咎,可每一件事又除我之外無人能及、不可不為,我有何可悔,有何可懼!只苦了他對我相候相守然而我殺的每一個人,又哪個沒有相守相候之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