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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不知從阿薔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眉頭一皺:“他是不是很少能睡那么久?” 阿薔:“嗯,多虧了公子在側?!?/br> 楚恒眉峰又皺緊了三分:“坊間傳聞有幾分真?” 坊間傳聞國師在三年內必死無疑,楚恒最初只覺得是謠言,入周府這幾日心中愈發慌亂起來。 阿薔聞言俏顏上的喜色盡數消失,聲音很?。骸熬欧质钦??!?/br> 說完這句阿薔又忍不住抿緊了唇,這些話她已經憋了很久無處述說:“大約半年前公子開始覺得心口痛,最初他沒當回事直到在審三門案時熬了整整三日,好不容易審完還沒出門就暈倒了?!?/br> 阿薔一雙美目黯淡下來:“太醫把脈后才知是cao勞過度五臟受損,再加上腰傷······” 楚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手腳都涼了半截,好半晌聲音發顫:“······腰傷,是舊傷嗎?” 阿薔詫異地看他:“公子怎知?” 楚恒原本溫熱的半截手腳徹底冷了下去。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周清衍,床上那團輕微的突起一動不動。 腰傷······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嗎? 周清衍全然不知阿薔一段無意識的話對楚恒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他這一晚睡得委實遭罪,先是心口疼,好不容易用內力稍稍紓解些許腰又開始隱隱作痛,折騰了大半夜才睡著---縱使如此,也是他難得一個晚上。 一直到晌午還差些時間周清衍才緩緩睜眼,果不其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暈眩,眼前的跡象扭曲破碎后又重組,時時刻刻有鬼影從陰影處冒出來。 周清衍面色平靜,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四肢動彈不得的感覺,只要再過一小會兒就能恢復正常。 床前陡然投下一片陰影,楚恒一張放大的俊顏出現---雖然扭曲但周清衍仍舊一眼就看出來了。 楚恒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醒了怎的不動?” 周清衍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他倒是想動,這不是動不了么!這祖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男人很想狠狠地瞪他一眼,實際上只是稍稍睜大了眼睛細潤的光在眼眸中閃爍著,不僅沒有任何威懾力,反倒像只清晨的小鹿。 周清衍在楚恒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的模樣,氣得不行索性閉上眼平復心情。 聽動靜楚恒好像走了。怎么走了? 又過了不久正當周清衍覺得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些力氣時,一只有力的大手從床鋪縫隙中伸進,徑直把他抱進了懷里。 周清衍上半身被楚恒環在胸前,溫熱的小米粥被一勺勺地喂到嘴邊。楚恒低聲哄:“吃兩口?!?/br> 周清衍這才睜開眼,順嘴咽了,小米粥一下肚安撫了空蕩蕩的胃,感覺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就算剛睜眼還未洗漱,那又如何? 不用上朝不用審案,不用對付那些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老學究們,晚上有美人陪,白日里有美人喂,世間福氣,無外乎此。 周清衍到底胃口不大,吃了兩口便搖頭示意不用了,隨即抬起頭舌尖輕輕舔了舔唇---這個動作甚至比花魁半解華裳來得魅惑,對楚恒來說就是一劑披著糖衣的□□。 周清衍還不死心地用手勾住楚恒的下巴,挑眉:“今日怎的這么如此主動?” 按周清衍對楚恒的了解,這會兒這個不識趣的男人就該面紅耳赤地慌忙推開,順便憤憤地說上一句:“周清衍,自重!” 但是楚恒并沒有這些反應。男人垂著眸子,不語,因為練武而粗糙的拇指不經意間摩挲著周清衍的后腰。 周清衍:“阿薔對你說了什么?” 楚恒:“對不起?!?/br>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愣住,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好半晌,楚恒才繼續開口:“對不起,當初那頓杖責本該是我受的?!?/br> 周清衍無奈一笑:“阿薔就是這張嘴不好,你不必放在心上?!?/br> 楚恒擰緊眉。 周清衍爬起來跪在床板上,視線恰巧和楚恒平齊,他說:“當年人是我打的,杖責自當我來挨,哪有主子替侍從受過的?” 楚恒不語。當年不過是一句小小的口角,他一時氣不過踹了對面的人一腳,但隨后不久一群人蜂擁而上。 混亂中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知道一味的拳打腳踢,氣憤之下根本不管自己受了多少傷。 直到周清衍踢飛了對面的人把他從人群中救出來,鬧劇才結束。周清衍踢的那人名叫段嶺,父親為欽天監正使,當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沒過多久圣旨親臨,當時他爹在邊關打仗,母親拼命給他使眼色讓他不要出頭,當時在場的人里只有周清衍無父無母,最適合頂罪。 楚恒不是不知道這一切,好幾次咬牙想站起來都被周清衍死死地按了下去。周清衍站出去,雙膝下跪頭伏地,擔下了所有的罪責。 皇上為了顯示他“寬厚仁慈”,罰了主謀周清衍八十大板,其余人全部禁足半個月。 那年周清衍十二歲,八十大板打得周清衍腰骨斷裂,血rou模糊,楚夫人用上了最好的傷藥侍女小廝徹夜守著才勉強把周清衍從鬼門關拉回來。 可等楚恒禁足出來,看見的周清衍又是滿臉笑意,即使躺在床上憑著一張嘴也能損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恒便想當然以為:沒事了。只要日后不做這樣不顧后果的事情,一切都不會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