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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才鬧騰出那么大的事,若沈長風這會子還要出門鬼混,指不定要被誰套個麻袋送去領賞金。 沈長風擺了擺手:“不了,一下雨我就腿疼?!?/br> 確實,江緒的視線順著他的話往下移,畢竟是斷成好幾截再拼回來的,如今濕氣一浸,定是難受得很。 也不知是如何堅持站著的。 結果這點感慨還沒過去,便聽見沈長風輕佻地笑道:“江少俠這么問,可是要背著我出去好好賞一賞這場雨?” 生怕惡心不到人似的,他說完還對江緒眨了眨眼,復又捏著嗓道:“簡直是沈某畢生之幸啊?!?/br> 江緒全到沒聽到,兀自轉了頭重新看向院中被風雨打得蔫兒吧唧的草木。 沈長風也沒覺得尷尬,就這么在他旁邊站著,嘴里哼出幾句不成調的曲:“春去也,春去也,獨坐小樓,鏡中華發愁顏老……” 半晌,他才抱著手臂轉身朝屋內走去:“冷得很,你愛淋雨便繼續淋著吧?!?/br> 沈長風似乎只是閑著無聊才出來膈應江緒兩句,江緒搓了搓被淋得有些發涼的指尖,心里倒是沒了最開始的那點愁云慘淡。 于是便開始思考起沈長風的那句“苦了趕路人”,他的視線越過低矮墻瓦,遙遙落在陰翳的云上。 是有心,還是隨口一說? 若是有心,來的會是誰?是敵還是友? 江緒腦中閃過數個念頭,最后緩緩吐了口氣,也轉身回到屋內。 若真有不速之客,在此等著便是了,如今嚴綏也在,根本就不足為懼。 只是如今自己該如何同嚴綏相處…… 江緒在臺階前躊躇了會,還是在一樓撿了張椅子坐下,顧沉已經將大門上了鎖,此時正在藥柜前整理東西,見他坐在了一旁,便將手里的一盤半夏擱在了桌上。 “雖然你應當不懼濕寒,”他木著臉,卻在說關切的話,“但淋雨總歸是不太好的?!?/br> 江緒低頭扯了扯自己半濕的衣袖,笑了笑:“方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反倒沒注意,對了,今日發生之事,或許會牽連到你們?!?/br> 若沒猜錯的話,仙人之說已經傳遍了黃粱城,目睹的百姓不在少數,極有可能已經傳進了其他修道者的耳中,他跟嚴綏倒是沒什么大問題,可等他們走后,顧沉同沈長風定然會陷入危險之中。 更不用說今日那些人已經知道懸賞令上之人便是沈長風…… 顧沉卻道:“無礙,等這幾日結束,我便會帶他離開?!?/br> “去到別處恐怕也不安全,”江緒提醒他,“尋人于我輩中人來講是極容易之事?!?/br> 顧沉仍舊是平靜的:“我也了解過一些這方面的事,放心,我除了醫術,還是學了些其他的本事的?!?/br> 他說罷,不等江緒再說什么,眼神在他的衣袖上輕輕一點:“還是先上去換套衣服吧,莫要病了,接下來幾日不太平?!?/br> 江緒有點尷尬地一笑,手指胡亂地拂了拂袖口:“不,不必……說到這個,你可有考慮過提前離開?” 醫館定然是開不下去了的,今日沒有范二來鬧事,明日也會有王三,只要沈長風這個活生生的一萬兩黃金在,此處就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更何況,武林盟定然也會趕來的,倒是更加麻煩。 顧沉緩緩吸了口氣,沉聲道:“我的確有這打算,但也得花上兩三日的時間將醫館打點好,做不到說走就走?!?/br> 江緒點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他想了想,又寬慰道:“你放心,如今我師兄也在,絕對能保護你二人的安危,慢慢來便好?!?/br> 顧沉從桌后走出,鄭重地對他行了一禮:“勞煩了?!?/br> 江緒被他此舉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稍顯無措地擺擺手:“不,不必,這本就是我們的交易?!?/br> 顧沉卻執意地行完這個禮:“長風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我始終有些愧疚?!?/br> 江緒訥訥地說了句“哪里的事”,氣氛便沉寂了下去,他看了眼顧沉,又看了眼旁邊的椅子,有些坐立難安。 最后還是糾結地下了決定,對顧沉靦腆一笑,道:“我先上去了,若有什么事,喚我便可?!?/br> 但他一轉身便垮了臉,待在樓下不知該和顧沉說什么,可上了樓…… 也不知該跟嚴綏說什么。 說自己已經想明白了,定會報答師兄的救命之恩? 江緒被自己這念頭逗得露出點笑意,又飛快地抿了抿唇,重新愁云慘淡起來,二樓的窗邊煮著藥,他克制地往里望了眼,瞧見沈長風背對著自己,微微抬著頭,似乎是在看掛在墻上的那把琴。 他飛快地收回視線,嘴里默念了兩句非禮勿視,咚咚咚地爬完了最后幾級臺階,停在了最后一級上,又有些猶豫。 嚴綏應當還在生氣,他思忖著,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可好像也沒有讓嚴綏不生氣的法子…… 正想著,耳邊傳來聲低柔熟悉的喚:“緒緒?!?/br> 他本能地抬頭,撞進嚴綏溫溫的笑中,愣了愣。 一只手輕輕拂過他的衣袖,半濕的布料瞬間變得干燥而柔軟。 “濕著難受,”江緒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震得自己耳廓酥麻,“莫要受寒了?!?/br> 歲遲 子霽君,王八都沒您能忍啊 第16章 不安好心 “不、不會,”江緒壓低了嗓音,微側過臉含糊地道,“我已經許久未病過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