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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踏上鐵鎖橋,身后的屋內便傳來簡樓子的傳喚:“江緒,你過來?!?/br> 江緒乖乖地應了,那會的他還是個乖徒弟,簡樓子說什么都乖乖照辦,他進了屋跪坐在簡樓子面前,聽見簡樓子肅聲道:“長老們說你近日修行十分勤懇?!?/br> 江緒自是不敢當的,簡樓子也不要他回答,自顧自往下說道:“修行一事,最忌諱的便是亂了道心,道心一亂,動輒數百年修行毀于一旦,你也快到該擇道的時候,可有了想法?” 江緒恭順地垂著眼:“不知師尊想要傳授我哪一道的修行之法?” 簡樓子皺了皺眉:“你入瓊霄峰時擇了劍,自然是以劍道繼續修行?!?/br> 江緒愣了愣,他以為簡樓子會要求自己同樣修行無情道。 似是明白他在想什么,簡樓子適時開口道:“你的心性做不到斬情絕欲,無情道是走不通的,你師兄天生道體,才是最適合修這道的?!?/br> 江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為何突然提到了嚴綏? 簡樓子的神情中似是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意味:“當初帶你回宗時便說過,若子霽不愿,你與他便只是師兄弟,江緒,你可明白?” 濕冷空氣一寸寸漫進身體,窗外大雨滂沱,屋內裊裊地漂浮著檀香溫暖的香氣。 可江緒只覺得冷,身體輕輕地顫抖。 就好像整個人都赤裸裸地站在陽光下,什么都藏不住,什么都……不能否認。 他垂下眼,恭順道:“弟子明白?!?/br> 這是個警告。 江緒一言不發地叩首起身,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簡樓子說的沒有錯,江緒其實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無情道斬情斷欲,他一味地想黏著嚴綏,只會壞了嚴綏的道心,害得嚴綏無法飛升。 這便是簡樓子真正想說的話。 而如今,不過是嚴綏一時想岔了,江緒幼時便聽人經常說,床笫之歡是最容易讓人誤會自己的心意,更何況那狐妖給自己下的“貪香”有惑人心智的效果,二者一疊加,嚴綏一時錯認了自己的心意也是正常的…… 可嚴綏終究是無情道修者,一時的錯認并不能是真心。 紛亂回憶漸漸隱沒在連綿不絕的雨聲里,江緒抬頭看了眼陰暗的天幕,扯了扯嘴角。 “師兄,我不明白?!?/br> 他無聲地,一遍遍地重復著,似要將這句話烙在心底。 他什么都不明白,也不能去明白,江緒此生只能是無極宗簡樓子的二弟子,是嚴綏的師弟,是天資愚鈍,不懂風月的江緒。 江緒永遠都不能是喜歡嚴綏的江緒。 歲遲 (頂鍋跑) 第15章 驟雨 雨聲中傳來句裝模作樣的感嘆:“夏至后的天跟老天爺的臉似的,說變就變?!?/br> 是沈長風,江緒安靜地注視著他慢吞吞地往自己這行來,腳步有些微不可查的踉蹌,最后沒骨頭似的靠在了廊柱上。 見江緒不語,沈長風又開口感嘆道:“原來江少俠還喜歡淋雨,年輕人身體好啊——” “你想讓我離開,”江緒忽然打斷了他,“為何?” 沈長風挑了挑眉,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遠方的煙雨,嗤笑了聲。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他抱著手臂,仍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同情?還是可憐?你看我跟看路邊乞兒無差?!?/br> 江緒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并無這種意思,”但他還是反駁了句,“你不可憐,也不是乞兒?!?/br> “那我是什么,”沈長風又嗤了聲,“連杯子都拿不穩的病秧子?” 江緒終于看向他,神色認真:“與我而言,你的確是個非親非故的人,但在顧沉眼里,你是他的朋友?!?/br> 應當是朋友吧?江緒其實不太確定,若不是朋友,又有誰會如此勞心勞力地對待另一人? 誰知沈長風忽地一哂:“你怎知他不是饞我身子?” 廊下倏地一靜,江緒緩慢地眨了下眼。 “原、原來是這樣?”他難掩自己的震驚之色,“我以為在云州這事會很少見……” “哈?!?/br> 沈長風在他的視線中嘴角一勾,露出個忍俊不禁的笑,道:“很少見么?你跟你那個師兄不也一樣?!?/br> 江緒話音一滯,飛快否認:“是你誤會了?!?/br> 那可不見得,沈長風笑而不語,一時間兩人又沒有了話講,余下沉默的尷尬。 片刻后,江緒猶豫問他:“你們真的是……么?” 沈長風忍不住哈哈笑道:“自然不是,江少俠,你真好騙?!?/br> 江緒便又不說話了,心道沈長風真是欠得很,四周便又靜了下來,只剩雨聲不絕于耳,全然沒有停下的征兆。 這雨來得蹊蹺……江緒將手往外伸去,微微闔眼感受著四周的環境——很正常,依然靈力稀薄,沒有任何的陣法或是符篆的氣息摻雜,似乎就如同沈長風所說的那般,只是夏日天氣多變。 可直覺告訴江緒并沒那么簡單,他睜了眼,臉上飛快閃過絲不解。 奇怪,為何我會如此想? 異樣感才在心頭浮出點痕跡,一旁的沈長風忽地長長唉了聲,嘆道:“這雨下得大,苦了趕路人啊——” 江緒端詳了他那副頗為感慨的表情半天,謹慎問道:“你還要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