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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修:“可……” “無稽之談,我知道?!苯髡Z氣淡淡,“可百姓們不這么覺得。本殿下即將繼承大統,如果在這時候大張旗鼓驚擾禁地,你覺得會是什么結果?” “人言可畏啊……” 郁修低下頭:“屬下考慮不周,請殿下恕罪?!?/br> 江慎:“起來吧,沒怪你?!?/br> 青年這才起身。 江慎吩咐:“繼續查,京城附近查不到,就去更遠的地方查。京城的玉石商人問不出,就去西域,去高麗,去找所有外來商人?!?/br> “如果還是查不到……”他偏頭看向窗外,輕聲道,“等此間事了,我親自去趟長鳴山?!?/br> 郁修抬眼看向江慎。 世人都說當朝太子狠辣善謀,為了皇位,連自己的親生兄弟都不放過。但他今年也不過二十有四,其實還很年輕。 郁修與江慎年紀相仿,十多歲時就跟在他的身邊,應當算得上對江慎最了解的人之一。 在郁修的記憶中,太子殿下從未對任何事表現出如此關切的態度。盯著他的人太多,太在乎什么,什么就會成為他的弱點,他家太子殿下向來最明白這個道理。 可偏偏這次,不惜勞師動眾,只為了尋回一段丟失的記憶。 郁修想不明白。 莫名丟失記憶的確古怪,但江慎曾經身受重傷,留下點后遺癥情有可原??尚疫\的是,那三個月發生的重要事件,包括所有謀劃,殿下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不就足夠了嗎? 繼承大統在即,太子殿下一舉一動可以說是如履薄冰,有什么事……能比這些還要重要? 他心中有疑,卻又不敢多問,只能輕輕應了聲“是”。 直到黃昏時分,他們終于到達了祖廟。 江慎沒要別人攙扶,自己跳下馬車,沖身后的人吩咐道:“整頓休息一夜,明早開始祭祖大典,務必——”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身后的小太監好一會兒沒等來下文,詫異地抬頭,卻見江慎視線盯著遠方一片樹林,不知在看什么。 “殿下?” 江慎恍然回神。 “沒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此番祭祖大典是為圣上祈福,今夜再將祭典流程確認一遍,務必保證一切完備,不得出任何紕漏?!?/br> “是?!?/br> 小太監立即下去傳令,江慎則又往方才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他剛剛……是不是看見了一只什么小動物? 是小狗嗎? . “差點被發現……”待到林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一顆毛絨絨圓滾滾的腦袋,才從樹后探出來。 黎阮眨了眨眼,正跟過去,卻被山雀攔住了。 “你打算就這么過去嗎?”小山雀問。 “當然不是啦,我又不傻?!崩枞钤掃@么說著,但視線卻還在忍不住往江慎離開的方向瞥,好像一刻也待不住,“我會等到他身邊沒人之后再去找他?!?/br> 凡人大多畏懼妖怪,越少人看到他越好。 黎阮是這么想的。 小山雀又問:“找到他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和他解釋這些?” 黎阮沒明白,歪了歪腦袋:“直說不就好了?” “直說你之前把他當爐鼎修煉,修煉完就抹了記憶扔掉,結果你現在懷上崽子了,靈力不夠,只能又來找他繼續當爐鼎?!毙∩饺咐@著黎阮飛了兩圈,問,“你打算這么說嗎?” “我沒有想把他扔……算了,好像也沒錯?!崩枞畹?,“我不能這么說嗎?” “當然不行啦?!鄙饺讣钡脫潋v翅膀,“換成是你,被人當爐鼎用完還扔掉,現在又要撿回來,你會開心嗎?你這樣說,江慎肯定要生氣的?!?/br> 黎阮:“江慎他不會生我的氣?!?/br> 小山雀:“可他現在不記得你了誒……” 黎阮:“……也是?!?/br> 黎阮輕輕擺了下尾巴,又往江慎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我現在該怎么辦?”黎阮問。 山雀落到他面前,得意地翹起尾羽:“我有個主意?!?/br> 它示意黎阮低下頭,兩只小動物小聲嘀咕起來:“很簡單呀,你只要別告訴他,是你害他失憶的,你這么說……” . 夜色已深。 祖廟內,唯有當朝太子住所仍亮著燭光。 住所前后皆有重兵把守,一只小狐貍借著夜色,從墻角悄無聲息溜進了院子。 屋內,江慎最后一次將明日的祭典流程過目,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從回京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里,他沒有一日停歇。 先是徹查了當初刺殺的案子,而后又是準備繼任皇位?;饰唤唤?,其中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尤其如今圣上健在,他需要足夠充分的準備,才能讓他安安穩穩接下這個位置。 包括這次祭祖大典,也是其中一環。 如果僅僅是這些,他倒是勉強能應付,可偏偏……靜不下心來。 江慎從沒有過這種感覺,莫名的不安、焦急,好像時時刻刻懸著一顆心,卻找不到歸處。 他知道這應當與自己丟失的那部分記憶有關。 燈油許久未添,已經有些暗淡下來。江慎拿起一根銅簽輕輕挑動,悠悠嘆了口氣。 他到底忘了什么呢…… 叩叩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