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止一世。

    黎阮一眼看過去。

    行乞、奴隸、天生殘疾……江慎每一世都是人，但他過往的每一次轉世都過得很苦，甚至有好幾世，剛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黎阮一連看了許多，竟沒有一世能得到善終。

    黎阮喃喃道：“你以前到底是做過多大的惡啊……”

    這世間善惡平衡，除非大jian大惡之徒，受到上天懲罰，否則絕不會次次投身這種惡疾窮苦之命。

    “不過……你這一世應該會不錯的?！崩枞畹?。

    江慎這一世是富貴天命，是真龍天子降世，命中自有貴人，黎阮從遇到他的第一天就看出來了。

    不過，這種命是天機，不能輕易泄露，否則會引起大麻煩。

    因此他從來沒與江慎提過。

    黎阮沒再多看那些前塵過往，快步朝前走去，很快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

    那份記憶里，身受重傷的江慎倒在雪地上，睜開眼，看見了蹲在他胸口的小狐貍。

    ——是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黎阮口中輕輕念了個法訣，記憶中那只小狐貍便化作了一道淡淡的紅光，輕飄飄落到他掌心里。

    那團光暈在他掌心匯成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球，里頭忽明忽暗，仿佛有只小狐貍的影子。

    黎阮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將其小心收起來。

    那是江慎關于他的全部記憶。

    .

    黎阮睜開眼。

    縈繞在他們周身的法力光芒散去，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江慎依舊緊閉著雙眸，好像尚未醒來似的。

    黎阮歪了歪腦袋。

    按理來說，法術撤去后，他就該醒來了才是。

    “江慎?！崩枞詈八?。

    沒有反應。

    黎阮眉宇蹙起，又拉了拉他衣袖：“江慎，江慎你醒醒?！?/br>
    他很久沒施過這種法術，心里其實不怎么有底，此刻見江慎醒不過來更是著急：“江慎，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

    江慎的唇角忽然動了動，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笨狐貍?！彼曇衾锖σ?，低聲道，“在話本故事里，你這會兒就該吻我了。要把我吻醒?！?/br>
    黎阮：“……”

    黎阮：“你嚇唬我！”

    他又氣又惱，起身就想往外走，江慎連忙拉住他：“我錯了，我只是逗逗你，別生氣?！?/br>
    黎阮這次是真的有點嚇到了，低哼一聲，別開視線不去看他。

    “我真錯了?！苯饕矝]想到小狐貍會急成這樣，把他摟進懷里順毛，“我向你賠罪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賠給你?！?/br>
    “我不想要什么?！崩枞類灺暤?，“你沒事就好?！?/br>
    傻乎乎的小狐貍，氣惱了也不會罵人，連與人生氣都不知道該怎么發泄。

    江慎被他這樣子弄得心軟，偏頭親了親他：“以后不嚇唬你了?！?/br>
    黎阮覺得自己也挺沒出息的，被他隨便一哄就消了氣。他從懷中取出一物，塞進江慎手里：“你要的東西?！?/br>
    江慎接過來，大致掃了一眼，的確與他當初收到的那封密函一模一樣。

    黎阮問：“有了這東西，你就能查出要害你的真兇了嗎？”

    “應當可以?！苯髡归_信紙，指著那上頭的一個紅色印記，“這是天子密印，這世上見過這東西的人不多，能仿制出來的就更少。還有這筆跡，這信紙，他們仿造得再天衣無縫，只要細細查，總會查到答案的?！?/br>
    黎阮點點頭。

    具體怎么做他不太懂，但既然江慎說能查，就一定能查。

    江慎又道：“不過……”

    黎阮：“怎么？”

    “想查清這些沒這么容易，我回京之后，可能要忙上一段時間?！彼聪蚶枞?，嘆了口氣，“大概要有好長時間見不到你了?！?/br>
    黎阮抿了下唇，沒有答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呀？”

    江慎道：“假扮我南巡的車隊，應當會在三日后的下午到達長鳴山腳，我打算那時與他們匯合，一同進京?！?/br>
    黎阮眨了眨眼。

    原來不是馬上就要走啊。

    黎阮忽然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他在心里合計一下，現在還是早晨，那就是說他們還有三天多一點的時間可以在一塊。

    還是挺長的。

    黎阮偷偷摸了摸藏在袖中那顆琉璃珠。

    那就再多留你三天吧。

    黎阮在心里開心地想。

    第20章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天里，黎阮幫著江慎給先前死在長鳴山的護衛收了尸，就安葬在那片他們戰死的樹林中。

    剩下的時間，兩人都在山里游玩。

    這日是個晴天，早春時節的山風還帶著點冷意，長鳴山上積雪消融，樹木發出嫩芽。

    “你要帶我去哪兒……”

    江慎天還沒亮就被黎阮拉出洞府，神神秘秘說要帶他去看什么東西。

    長鳴山不算小，大大小小的山峰連綿不斷，兩人爬山爬了小半個時辰，什么也沒看到。

    “就快到啦?！崩枞顮恐鞯氖?，走了這么久，他依舊腳步輕快，沒有半分疲憊的感覺，“就在前面?！?/br>
    倒是江慎，在這早春的清晨，后背走出了一身薄汗。

    他看著面前神清氣爽的小狐貍，心下暗自決定，回了京城之后，得更加勤奮的習武練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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