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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所有人意外地看著他。 慕斂春是楚寒今師兄,他對楚寒今關懷最甚,可如今他居然提出楚寒今是兇手,眾人心中明知道遇水城自有矛盾,此時隱約有些動搖…… 仔細一想,時間似乎正是如此。 第一個被殺的盧老爺,還是他的鄰居。 “難道真是楚寒今所殺?”流明憤怒道。 越想越有道理。 他殺了那么多人了,能不殺這一個? 不久之前,典雅端正、一派清高的月照君,連句難聽話都不說的月照君,如今在他們心中人設迅速崩塌,恨不得安上所有的罪名。 慕斂春說完了,閉上眼,眼角含淚:“還望諸位替遠山道清理門戶。倘若他再惹下禍事,與遠山道無關,還望諸位不要怪罪遠山道?!?/br> 這句話,讓六宗暗暗對遠山道的指責就此消失,他們如果還想質問,慕斂春都開除楚寒今名籍了,罪不連坐,再逼問就是想趕盡殺絕。 負陰君寬慰道:“楚寒今墮魔,你是他的師兄,最為痛心,我們又怎會再怪罪你呢?” 行將信臉色好看了很多:“你肯指認自己的師弟,不包庇,便是很好的事情了,不用過于自責?!?/br> 他行將信臉色能不好看嗎? 慕斂春這句話,替他解了遇水城之禍! 只要把鍋甩到楚寒今身上,他榮枯道鎮守修士殺人的事就算蓋下去了,他怎么能不對他心生友好? 而現在,楚寒今的名聲已經保不住了,那遠山道必須與他割席,才能清清白白。最佳的割席方式,莫過于倒戈構陷。 “……哼?!?/br> 慕斂春垂眼,唇角輕輕彎了一彎,但在眾人眼中,是他面色疲憊,心情沉重地坐回了椅子里。 這一幕,被藏身于屋頂,屏住氣息的楚寒今看了個正著。 他換了黑衣,貼在冰涼的瓦片,因堂內全是高手,他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息。聽到慕斂春那番話時,他手指微微攥緊,面無表情。 堂內的會議要結束了。 眾人要起身時,門外突然大步匆匆走來一位探子,拱手稟報:“諸位宗主、掌門、君上,城外十幾里,有百姓揭了畫像來報,說這幾天曾看見兩位修士牽著一個小孩兒來山下河流飲水,其中一人似乎受了重傷,行動頗為不便,就在東南方的那座山里?!?/br> 行將信猛地抬頭:“可靠嗎?” 慕斂春拍了拍手:“魔君白孤曾說,楚寒今負傷而去,既然還有小孩兒,想必是他們三人?!?/br> 聽到這里,楚寒今卻看了一眼越臨。 不對。 他和越臨并不是從東南來。 而且也沒帶楚昭陽。 慕斂春如此言之鑿鑿肯定一個假消息,目的是什么? 楚寒今貼緊墻壁,聽到了行將信振奮的聲音:“既然如此,我們即刻前往東南,六宗聯手,就不信拿不下這兩個魔道!” 慕斂春也正色說:“我絕不手軟?!?/br> “……” 慕斂春故意將六宗引去,到底又想干什么? 第81章 81 道衙內兵馬修整,響起衣衫動靜之聲,腳步踏踏,鐵甲粼粼,成群結隊的修士向道衙外大步而去。 楚寒今和越臨隱去身形,躲到了墻后,眼神碰了一下:“何解?” “得想想?!痹脚R說。 他倆跟在動身的六宗背后,隱匿了自己的行蹤,細心思索著這件事。想知道一個人行事的目的,需要將事情結果的利害反復比較。楚寒今道:“剛才他將遇水城死人的案子推到了我身上。這件事利害如何?” 越臨道:“利,是他解決了遇水城之圍,贏得行將信和六宗好感,而害……” 楚寒今接過他的話頭:“其實很奇怪,慕斂春本來的目的是想借遇水城的紛爭起事,挑起戰火,現在為什么自己反將這火澆滅了?” “對,他的行為前后矛盾,”越臨腦子里閃了一下,“那說明他重新做出的這個選擇,帶來的結果,必然比讓遇水城起事對他更有利?!?/br> 沒錯。 慕斂春的最終目的,是令六宗自相殘殺,魔族自相殘殺,仙魔互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達成如此戰果,擴大戰爭為不二之選。而他竟然選擇暫時壓下了此事。 那比遇水城起事對他更有利的是什么? 越臨開口了:“要我看,戰爭是一定要開始的,只不過借口可能不一樣了?!?/br> 楚寒今心里也明白,點了點頭:“先跟著他們過去看看?!?/br> 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頭頂,空氣都變得凝滯堵悶。六宗修士正在隊列御劍,人數極多,氣勢磅礴,如此大的陣仗,卻是奔赴一個謊言,讓楚寒今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和越臨很快看到了慕斂春所說的那座山。東南十六里,綿延數十里的崇山峻嶺,草木深莽,中被一道巨峰隔為兩段,一眼望不到山脈盡頭,而林間隱隱涌出黑氣,顯然并非良山好水,而是窮山惡水。 這樣的山脈沒有開發,不鋪驛道,山林無人氣踏入,便會自己會形成一個吞噬撞入者的系統,普通人闖入,要么被毒蟲毒木所傷,要么被野獸猛禽所傷,要么被林中的瘴毒所傷。 行將信發號施令道:“還是像先前那樣,六宗分頭搜索吧?!?/br> 負陰君不贊成:“且慢。行宗主,你也知道那越臨是弒父滅族的暴戾魔君,而楚寒今的修為更是不必說,連慕宗主都有所忌憚。分頭搜索的話,如果遇到他二人合力,豈不是撞入虎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