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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走吧?!?/br> 兩人便抱著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出門,走到了金碧輝煌的宮殿外,將孩子遞給守門人,站在雪地里等。 過了估計半個時辰,襁褓又被抱了出來,布縫里夾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越臨”二字。 楚寒今心口突然一動。 轉眼之間,他們又回到了小院子里。女仆在雪地中劈柴,旁邊坐著個蘿卜似的小孩兒,脖子掛著個竹架娃娃,正在玩竹蜻蜓。 只見他輕輕一吹氣,竹蜻蜓便飛起來了,飛得老高。 女仆臉凍的通紅,鼓掌:“小殿下好本事!” 小孩兒眼眸發亮:“嬤嬤?!?/br> 女仆說:“憑殿下的本事,三歲入了學宮,結內丹修了道,博得君上賞識,就有好日子過了,咱們也跟著榮華富貴?!?/br> 小越臨低頭,表情失落:“君上,是我父親嗎?” “是呢?!?/br> “他怎么從不來看我?” “君上日理萬機,顧不到這么多,小殿下自己有了本事,把其他殿下都壓下去,風光體面,君上就會看到你,也會喜歡你?!?/br> 小越臨搖了搖頭,不再說話,繼續拋著竹蜻蜓。 再一轉眼,到了深秋的暴雨時,電閃雷鳴,窗戶被呼嘯的風吹得不住敲擊。兩位仆人站在院子外,雙手抄在一起,眉眼被燈光映亮。 “哎,不愿意去學宮,犟得都生病了,九殿下這孩子……” “重么?” “重,說不出話,幾天不吃飯,老是吐黃水,燒得還很嚴重,意識不清,總叫嬤嬤疼,嬤嬤疼?!?/br> 女仆眼神中有一瞬的心軟,但還是搖頭:“學宮開學這日,君上難得來一次,要是這次見不到君上,不知道又要吃多久的粗糠剩飯。其他的教養嬤嬤早穿起綢緞了,只有我們養著這個脾氣古怪的孩子,一直盼不到好處,一直下去不知幾時是個頭?!?/br> “小聲些,殿下聽見了?!?/br> “聽見就聽見,明明瞧著有靈根,這么沒志氣!還有臉喊嬤嬤,我不想再管他?!?/br> 他倆去了屋子里收東西,一陣寒風吹開薄薄的窗扉,楚寒今看見床鋪躺著一具小小的身子,臉色慘白,眼珠轉向窗戶外。 方才的話他都聽見了。 沒人替他蓋被子,掉到了地上,凍得越臨手臂現出青紫色,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楚寒今心口微痛,走近,夾起被子替他拍了拍。 一轉眼,又到了食宴上。觥籌交錯,人群走來走去。小越臨不過三四歲,怯生生在角落站了半晌,聽到有人喊“三殿下”,抬頭見到一個眉目秾艷的少女。 他似乎遇到了認識的人,在極度忐忑后走到少女身旁,輕聲喊:“jiejie?” ——我是你九弟。 楚寒今從他囁喏的唇形中辨認著。 但下一瞬間,他被重重推了出去。 “你誰???!穿的什么,臟死了!”少女皺眉,“你碰我干什么?有病嗎?” “他是誰?” “不認識,哇,服了,這人太沒規矩了!” 留下小越臨臉色發白,滿臉不明狀況。 談笑著,一位華服少年走近,蹲下來看他:“你是我們的九弟???你是想跟我們一起玩兒嗎?” 小越臨點了點頭。 少年笑道:“可以哦!明天我們去河邊,你來不來?可好玩兒了,能捉魚,摘蓮蓬,游泳,什么都能玩兒呢?!?/br> 小越臨臉上浮現出了欣喜,重重點頭。他要高興壞了,第二天早早到了蓮池,可等啊等,從太陽正中等到太陽落山,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他滿心失望,準備走時,一位小少年姍姍來遲。 小少年穿青衣,與越臨年紀相仿,輕聲說:“他們今早吃了宴席,乏了,說今天不來。但三姐讓你摘幾朵蓮蓬給她,她燉了吃消火,你下水吧,我替你看著?!?/br> 小越臨已然怒了:“早說不來,為什么讓我等這么久?” 青衣見他生氣,似驚訝住了,語氣變得更加柔和:“對不起,他們玩得太高興就忘了。還是我一直提醒,三姐才想起來。說讓你摘了蓮蓬,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呢?!?/br> 小越臨:“我不摘?!?/br> “咦,你比我大幾個月,你是我九哥了?!鼻嘁旅媛犊鄲?,“可不摘三姐要生氣,非得打我不可,難道要我下水摘蓮蓬嗎?” 聽到這句話,小越臨面色才釋然,將青衣打量了半晌,道:“你是我弟弟?” 青衣柔軟地笑著:“嗯,九哥?!?/br> 小越臨呆了一呆,道:“好吧,我下去摘。你比我小,暫時由我保護你吧?!?/br> 他說完,一把將衣裳脫了,踩著石頭往池子里摸??伤鹊綕窕那嗵?,腳下不穩,剛打了個趔趄,便感覺到背后一陣冷風,一雙手按在他腦袋,狠狠往下壓—— “咕嚕咕?!?/br> 小越臨吃水了。 再往下壓—— 他手腳撲騰起來。 但他越掙扎,這青衣按得越兇,面相柔弱勁道卻十足,同時輕聲說話:“九哥,不怪我呀,他們說要給你個教訓,我只是聽jiejie的話罷了,不然被踹到河里的,可就是我了?!?/br> 直按到沒了動靜,他反復確認后,站起身整了整衣袖。 他將袖口的泥點洗掉,轉頭離開了荷花池。 等他走后,方才的位置,小越臨重新冒了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