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萬安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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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竟然還有愈下愈大的趨勢,趙侯夫人面色難看,手都在發顫,厲聲道:“還不下去找人!乘風出了事,你們有幾個能活的!” 一旁的謝氏這才反應過來,啞著嗓子叫了一聲,“去,回頭去找主持,去找人,我家里的姑娘同公子掉下去了?!?/br> 這群婦人里也有女兒被卷下去的,這會才哭出聲來,“我的女兒也掉下去了,下去找……” 謝歡打著傘,盯著還在流泥水的斷崖,嘴唇被牙齒咬得發白,幾乎被這一變故打得腦袋發暈。 誰也沒想到會塌山,誰掉下去都行,偏偏最不能掉的那個人掉下去了。一想到謝瑯玉如果出了事……她的眼珠神經質地顫動了一下,把自己隱在了人群中。 前邊的路塌了,寺里的和尚立即便循聲過來,見這路況也是大驚,現下還下著大雨,只得派幾個身手好的和尚去下邊尋人。 靜明主持手里轉著佛珠,一個弟子幫他撐傘,他閉著眼睛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趙侯夫人渾身濕透了,一個婆子幫她撐了傘,她疾步走到主持面前,“主持,請您遣人下去給侯爺送信,這泥土塌了,底下的人或許還不曉得信,若是也塌了要如何是好,請您著人去報個信……” 主持見她搖搖欲墜,立刻應了,道:“這路上隨時有再塌的危險,請諸位夫人姑娘轉去寺里歇息?!?/br> 趙侯夫人搖搖頭,“我守在這,我走了,他們一害怕事情也辦不好了?!?/br> 主持嘆口氣,沒有再勸,派人去找了趙侯。 趙侯很快就來了,他面色發黑,頂著雨上山,身上狼狽。見一行人無頭蒼蠅般自斷崖下去尋人,路旁的女眷也縮在一齊瑟瑟發抖,不見謝瑯玉的身影。 趙侯心里一緊,先拜過主持,這才將趙侯夫人拉到一旁,低聲道:“怎么回事?你瘋了!搞得這么明顯?” 趙侯夫人面色發白,立刻像是找著了主心骨,半軟在他身上,顫聲道:“哪里是我!我又不傻……怕是有人渾水摸魚,我不敢叫她們先走,若是乘風真出了事……” 趙侯光是一想,就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們夫妻都在山上,偏偏就乘風出了事,還是他們說親未成的第二日,這瓜田李下…… 趙侯心里發寒,又見趙侯夫人凍得瑟瑟發抖,黑著臉脫了披風給她,“你且去廟里安置,換身衣裳,身邊留幾個人,我在這守,其余的都派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趙侯夫人緊緊抓住他的胳膊,“這里怕是還要塌,太危險了,我守著吧,侯爺,你……” “回去休息!”趙侯把她扯開,叫一旁的侍衛把人帶走,“把夫人送回去安置!這群婦孺也引回去,沒得在這受罪?!?/br> 侍衛應聲,將這一行人連著趙侯夫人一齊請回了寺里安置。 趙侯見妻女安全到了寺里,這才收拾起這攤爛攤子。 他忍著氣著人盤問,這群余下的丫鬟婆子也講不出一二,俱只曉得是突然冒出來的匪徒,為了鹽務這才打劫。謝瑯玉來山上接人,正好撞見了,本來已經化險為夷,誰承想,突然發了災。 趙侯無意為難這群下人,他心里明白的很。 京城里黨派紛爭愈發嚴重,但越是嚴重,表面上就越是平靜無波。顯王在京中頻頻挑釁太子,謝瑯玉八風不動仿佛六根清凈只隔岸觀火,可他身份敏感,世家權貴明里暗里站隊,趙侯這樣的身份,借了鹽務才能躲出來。 誰承想,陛下卻派了謝瑯玉同他一齊。這樣的安排,他難免不起奢望。 昨日借傷避宴,就是著趙侯夫人試探謝瑯玉的意思,肯不肯讓他們上船。 但謝瑯玉今個要是出了事,他別提上船了,保不準被打成顯王或太子哪一邊做替死鬼。 趙侯這下真覺得自己舊傷發作了,在雨里都有些站不穩了。 他把身邊所有的侍衛都派出去,自己也頂著雨水下涯找人。 然而直至天色暗淡,除了找到幾個女郎下人,俱都無功而返。 · 明月迷迷糊糊有人在捏自己的手臂,很快又被放下了,她便含糊睡去。再次醒來的時候,是白日了,雨竟然還在下。 明月看著外邊厚重的雨幕,心里沉甸甸的,把披風裹緊了一點,“這是要澇災了嗎?” 明月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昨日那種沉默的氛圍,幾乎有些緊張地望著謝瑯玉?,F下一齊掉到山下來了,她不想因為一些莫名的原因同謝瑯玉生隔閡。 謝瑯玉像是出去過,身上冒著濕氣,也看著洞口,道:“多半不會,蘇州是個好地方,江湖河很多……但是可能有些地勢低的莊子會淹掉?!?/br> 謝瑯玉態度如常,明月松了口氣,笑容也回到了臉上。 謝瑯玉這樣講,明月就很信服,放心許多,但還是想著謝氏等人,不曉得是什么狀況,心中憂慮。 她身上暖洋洋的,火堆一夜都沒熄滅,身上的衣服已經干了,一旁全是枯枝燒成的碳灰。 明月的手腕不疼了,卻依舊使不上力氣,腳背還在隱隱作痛,脖子稍微轉一轉也覺得刺痛,小腹也疼。 身上難受的緊,但是她很快就打起勁來,想著要如何脫離這個困境。 “表哥,我們什么時候出去?”明月小心翼翼道。 在生命得到保障以后,她開始考慮名聲問題了。 明月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一天一夜了,她的出身本來就頗受詬病,再加個不清不白的名聲,日后真是難上加難。 謝瑯玉,“雨下得很大,隨時有可能會塌,我不建議現在走,我在路上做了記號,很快會有人找過來。 謝瑯玉又看著明月,他顯然也想到了明月想到的問題,溫和道:“但如果你想的話,我們收拾一下就能走了?!?/br> 明月一下想了想,看著謝瑯玉的臉色,笑道:“那就再等等吧?!?/br> 謝瑯玉于是靠在洞壁上沖她笑了笑,問道:“餓嗎?” 明月連忙搖頭,“還好,沒什么感覺?!?/br> 謝瑯玉把匕首上的黑炭擦干凈,看著她,“你講實話,沒感覺很可能是餓壞了?!?/br> 明月臉一紅,半邊臉縮到披風里,“餓了……但是還能忍?!?/br> 謝瑯玉彎了彎唇角,像是和她商量一樣,“那就再等等吧?!?/br> 明月隱約猜到他是要弄吃的,她看了看外面的傾盆大雨,不曉得這樣的天氣能找到什么。 · 謝瑯玉在天色微微暗淡的時候出去了。 明月這才有時間打理自己,她的腳很痛,拆開襪子,發現傷口已經泛白了。 她艱難地坐到洞口,把腳伸出去沖了一下,再把傷口扎起來。 難的是月例,這里沒有東西給她墊著,明月想了想,把腰帶拆了,折了幾下草草墊了,內襯捆在裙子里,把半干的小襖穿上,再把披風裹緊。 那塊巴掌大的布料卻已經全干了,明月想了想,把布料塞到了衣裳里。 做完這些,明月疲憊地幾乎抬不起胳膊,倚在角落里睡著了。 迷迷糊糊醒來了,一張圓臉探到眼前,明月先是嚇得往后縮了一下,接著又驚喜地坐了起來。 謝瑯玉正靠在洞口看著這邊,外頭隱約瞧見兩個侍衛。 趙全福見她這樣狼狽,不由老臉一皺,心疼道:“我的天爺啊,姑娘受難了……” 明月高興道:“你,你們找到我們了!我們能回去了!” 趙全福連忙解釋,他雖也被沖下去了,卻是離得近,一下就叫人找著了,曉得謝瑯玉不見了,便立刻帶了兩個侍衛找過來了,只是雨還在下,幾人可能要在此地多逗留一段時間了。 明月渾身是傷,可把趙全福心疼壞了,洗了個帕子給明月擦臉,“山上都亂了,趙侯把人都派下來了,該帶個大夫來的,哎呦,可別留疤……?!?/br> 明月問起家中幾人,“我舅母幾人沒掉下來吧?” 趙全福講獨他們前邊幾個掉下來了,“也是怪了,在這寺廟前頭走了霉運……出去了,三爺得捐些香油錢修幾座金相攢攢運道?!?/br> 趙全福來了,這洞里不再只有兩個人,明月覺著渾身都松了一截,笑道:“我也捐,我跟著捐……” 趙全福把明月身上刮出的外傷涂了藥,看著她脖子上的一道血線已經結痂了,心疼得直抽氣,拿了膏藥來抹。 謝瑯玉靠坐在一旁,安靜地看著。 趙全福給明月在脖子上纏上繃帶,卻又去解謝瑯玉的腰帶。 謝瑯玉攔了一下,“做什么?” 趙全福埋怨道:“擋甚?您還怕羞?” 謝瑯玉攔了兩下,還是叫趙全福解了腰帶,露出腰側帶著血的褻衣,明月這才曉得謝瑯玉也受傷了,不由屏住了呼吸。 趙全福解了謝瑯玉的褻衣,心疼道:“真是流年不利,嚇死奴才了……您何必以身犯險……哎,這外頭好好的,里頭倒是爛了……” 謝瑯玉此次出行,背后幾波人渾水摸魚,趙侯試探他,他也借趙侯釣魚,只是沒想過會遇到吳達等人,又遭了天災。 謝瑯玉腰側有一道手掌長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趙全福皺著臉往上抹藥。 謝瑯玉沒講話,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快點?!?/br> 明月看他好像要望過來,連忙閉上了眼睛。 兩個侍衛頂著雨出去打了幾只兔子,便守在洞口烤了起來。趙全福拿著個小匕首,帶走了兩個侍衛,講是繼續出去畫記號了。 洞里又只有兩個人了,兔子隱約帶著股腥氣,謝瑯玉用樹枝把它的內腔撐起來,架在火上烤。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那股子腥氣就沒了,明月開始聞到一股香味,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怏怏地靠在角落里。 謝瑯玉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靜靜地看著火堆,時不時撥弄一下,等到兔rou變得金黃,一股rou香氣讓人的胃仿佛都要墜下來了。 明月情不自禁地抽了抽鼻子,悄悄掃了一眼謝瑯玉。她現在莫名不敢挨著他。 謝瑯玉坐在她右手邊,這個洞窟實在小,煙火會熏人,謝瑯玉就把火堆支在了靠近洞口的地方,但是也不過半丈左右。 明月悄悄咽口水,謝瑯玉察覺到了,很快地掃了她一眼。 天色漸漸變得濃黑,可以聽見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傳來一聲一聲地呱呱地聲音。 明月出神地盯著洞口,發現有些□□像是被雨水打下來了,一股一股肚皮往洞口蹦跶。 這玩意長得著實嚇人,明月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腳。 趙全福很快回來了,同兩個侍衛在洞口商議什么,聲音低低的,謝瑯玉仿佛在聽,卻忽然抽空看她一眼,“來吃吧?!?/br> 明月還有些不好意思,縮在披風里只露出一雙眼睛。 謝瑯玉便丟了手里的柴火,一只手撐在地上,微微俯身看著她,像是仔細地端詳著她的面色,突然輕輕笑道:“要我請你呀?” 這一笑,又學著她的語氣,明月一下找回了謝瑯玉往日里溫和的樣子,心里某個地方都松了一下。 明月指著洞口的□□,像是有些怕人笑話,壓低了聲音,講悄悄話一樣,“表哥,我怕這個?!?/br> 謝瑯玉掃了一眼,從火堆里抽了一個燒著的樹枝,輕輕橫放在了洞口,那些□□就止了步,只在外邊鼓肚子了。 謝瑯玉輕聲道:“這里有個貴人怕你,去別的地方躲雨吧,別嚇著她?!?/br> 明月突然覺得臉上燒得慌,披著披風,慢慢坐到了謝瑯玉身邊。 明月吃了一半的兔子,在洞口凈了手,又縮回了自己的角落里。謝瑯玉同她講話,明月嘴角的笑就沒放下過。 雨漸漸停了,謝瑯玉就在洞口擦自己的匕首。 明月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幾乎沒有痛的感覺了,她看著小臂上的袖箭,想著方才謝瑯玉出去的時候,自己應該給他防身的,但是當時竟然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