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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 當他們其中有一人回不去時,才能將名姓告訴可信之人,托人帶他們回去。 回到對方身邊。 徐相斐還想著試探和隱瞞,可這三字一出,郁郎中就恍然大悟。 難怪…… 難怪。 難怪十年不回,難怪了無音信。 郁郎中最討厭下雨,可如今,他卻是想下雨的。 有了滴滴答答的雨珠,或許就能不讓自己在小輩面前丟臉。 或許就能欺騙自己,方才只是聽岔了,他們只是在吵架,什么都沒發生,什么都還來得及。 此時此刻,涌上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后悔。 早知如此…… 就不該答應他們去找的。 不找,也就無所謂失去。 至少還能騙騙自己,多罵對方幾年,罵到終于明白了,終于愿意面對了……再去聽這個名字。 只可惜…… “……你們留在這……”郁郎中勉強壓住內心震動,“……我去拿樣東西?!?/br> 說到最后兩字,聲音已經顫抖起來,所有被掩埋的情緒都如狂風暴雨般襲來,將他本就偏瘦的身影壓得矮了一截。 …… 那扇窗被拆了,風灌進來,風鈴叮叮當當地響著,原本悅耳動聽的聲音都雜亂起來,和跳動的燭火一起攪亂思緒。 郁郎中忽然伸手,打掉桌上燭臺。 燭光熄滅,他只能透過撒下的月光勉強勾勒著風鈴的模樣。 他坐在桌前,明知道這一切自己早該想到,卻又忍不住全身顫抖,劇烈的心跳聲讓他越來越亂。 郁郎中捂住自己胸口,緩緩吐出一口氣。 過去他故意折騰別人,看著在自己眼前上演的生離死別,心中并無半點波瀾。 可如今僅僅是一個名字,便讓他潰不成軍。 或許這就是報應,他對別人生死毫不在意,輪到自己,便如此可笑。 過往種種,在他眼前浮現,而今十年過去,他人到中年,臉上已有歲月痕跡,而師兄……居然是當年模樣嗎? 在屋外,即使夜幕降臨,徐相斐和祝煦光也并沒有走,兩人不敢多說什么,也無法去勸誰。 他們自己都還理不清生死,更別說去勸一個前輩了。 徐相斐想到當初郁郎中幾番掙扎才答應他去找人的模樣,明明心有不敢,滿懷期待,深情難掩,卻又故作矜持,傲氣十足地問:“憑什么要我去找?” 可如今,僅僅是一瞬之間,他覺得郁郎中身上的傲氣和生機都好像蕩然無存。 這樣的改變讓徐相斐心驚不已,難免更加擔憂,時不時往屋里看看。 祝煦光輕輕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師兄?!?/br> 他的安慰只是兩個字,但徐相斐卻覺得輕松許多,忍不住也抓緊了自己師弟。 徐相斐自認是個很膽小的人,他見過徐父因為徐母的死郁郁寡歡,最后早逝的模樣。 明明前一天,父親還答應他要看著他長大。 那也是在一個春天,秋千已經搭好,京城熱鬧至極,將春日的喜悅從高高的圍墻外丟進來。 病了許久的徐父臉上都好看許多,他便趁父親喝藥時問,能不能永遠陪著他。 父親答應了。 可在夜里,徐父就猝然長逝,只留下徐相斐茫然無措地去抓他的手。 春日是暖的,手是冰涼的。 徐相斐狠狠閉眼,又緩緩抬眸:“……我是不是錯了?!?/br> 他不該去提這個事的。 明明還有其他辦法,明明他可以慢慢打動郁郎中,即使不行也沒關系。 他對恢復內力好像也沒有很在意。 可這種事,由他人告知,才是最殘忍的。 徐相斐對自己之前的試探愧疚不已,只好扭頭去看祝煦光:“……師弟?!?/br> 祝煦光沒有說話,他此時不管說什么,都沒辦法讓徐相斐輕松一點,唯有伸手將徐相斐攬進懷里。 徐相斐難得真正依賴師弟一次,任由祝煦光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發。 有些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再多的話都難免沒有用武之地,而自己確實需要靠一靠師弟。 …… 東方破曉之時,郁郎中忽然從屋內出來。 徐相斐二人坐在門邊等著,因為疲憊,臉上難免露出困意。 郁郎中居高臨下地看了看這兩個崽子。 都不算大,他和自己師兄分別時可比徐相斐大了好幾歲呢。 這個年紀……他和師兄在在做什么呢? 郁郎中一時有些記不清了,十多年前的事,突然去想難免有些迷糊。 好像一眨眼,他和師兄就長大了,又是一眨眼,便到了現在。 “在哪?” 郁郎中面無表情,手里提著風鈴,還換了身衣服,是一件白杏色錦袍,袖口和腳腕都收緊了,頭發也高高束起。 這身衣服一看就是許多年前的樣式,有些地方已經磨損了,而且也是青年的衣服。 但穿在郁郎中身上并不違和,只是多了幾分讓人感慨的滄桑。 “龍州縣內?!毙煜囔沉ⅠR起身,“……我帶前輩去吧?!?/br> “當然是你帶,不然我找你做什么?”郁郎中還能嘲諷他幾句,“哭喪著臉做什么?我還沒說什么,要你們兩個小子替我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