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年不識酒沾唇 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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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氣氛一下子變味起來,荊年眼底一片陰沉,似有疾風驟雨降臨。我不自覺往墻邊挪了挪,小聲道:“我不是自愿的……他把我綁了起來,我也沒辦法……” 話雖如此,還是莫名有偷腥被抓包的心虛感。 人到底是感官動物,仿生機器人也不例外,因此盡管心理上拒絕,但面對那具與荊年如出一轍的軀殼時,我確實有那么一瞬間動搖過。 荊年對我的解釋也是置若罔聞,目光銳利,仿佛要在我身上剜下rou來,但沉默少頃,臉上卻又恢復了平靜,“我答應過要相信師兄,當然不會再猜疑,這次是我的錯,變成了沒有修為的孩童,才讓師兄受他人欺侮?!?/br> 居然這么好說話,我正意外著,整個人就被他扛了起來。 “但一碼歸一碼,師兄既然已經是我的道侶了,身上還留著別人的痕跡,可說不過去,對不對?” 他語氣仍舊溫和,但手上力度卻不小,仿佛要把人拆開揉碎似的。 我窘迫極了,口不擇言地埋怨道,“你不要說那么奇怪的話,就是被掐了兩下嘛……你欺負我的時候下手也不輕啊?!?/br> 他冷哼一聲,不容置喙地命令道:“不管什么痕跡,都必須洗干凈?!?/br> 果然這事沒那么容易翻篇,我只能認命地被他帶到御花園。 行至假山最深處,才發現這里居然藏著一處溫泉,熱氣裊裊,喚起了我這幾天積累的疲憊。 荊年將我放到泉邊,示意我可以開始凈身了。 我慢吞吞地跪下來舀了一捧水,蘸濕指腹,水溫非常適宜,卻少有人來享受,導致水草瘋長,喧賓奪主,幾根頑皮的甚至滑進了指縫里。 其實,如果只是想讓淤痕消失,讓它加快自愈就好了,于是我悄悄地啟動了程序。不過很快就被荊年發現了,他狠狠擰了一把我的臉頰,言簡意賅?!皠e?;ㄕ?,繼續凈身?!?/br> 說得輕巧,淤痕又不是臟垢,哪能擦擦就消失,在這里耗著也是浪費時間,荊年為難我,連水草都在我手里亂糟糟地打了結,我用力甩了甩手指,想擺脫這些水草,結果反倒吸引來稀稀拉拉的魚群。 它們將我誤當成了投食的,爭先恐后地湊上來貼著我的手,碰到淤痕處又涼又癢,我覺得新鮮的同時,又想起了我那條沒養幾天就死掉的琴魚。 頓時把來這里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凈,仰頭就對荊年說:“我們以后也養一池塘魚好不好?” 他看著我,沒說話,但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疼得我呲牙咧嘴,語無倫次道:“不然你變成魚給我養也行?!?/br> 說著攥下荊年的手,在他掌心比劃?!澳憧茨阏靸窗桶偷?,變成貓貓狗狗什么的話,肯定會抓我咬我,還是變成小魚最好,給點吃的就乖乖讓摸了?!?/br> 他沒好氣地抽回手,“那有什么用?師兄還不是去摸了別的魚?” 我下意識瞟了溫泉里的魚一眼?!霸僖膊幻??!?/br> 完后又覺得此魚非彼魚,只得尷尬地用袖子蹭干手上的水。 僵持間,荊年又走近了些,今天他腰帶上沒掛靈石荷包,只有佩劍“恨晚”垂下來兩條流蘇,蹭在我鼻尖上,癢癢的。 說不清到底是由于3號之前惡意撩撥,還是我被篡改的本性就是如此。 總之醒來都很久了,腦子還是有點昏沉沉,覺得荊年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不同于之前的幽香,還混雜著灼熱的氣息。 他沉聲道:“我想知道,師兄為何會選擇與我結為道侶?又是像養魚一樣心血來潮嗎?” 恨晚也隨著他的話語在腰間響動,魚群受到驚擾,躍出泉面,撒出的水花淋在我的臉上、身上,一片狼藉,荊年也沒能幸免,衣物上也留下洇痕,劍身從劍鞘中滑出一截,倒映出我濕潤的睫毛,真有幾分梨花帶雨的脆弱感。 我不喜歡這種受威脅的感覺,登時就站起來,沒什么底氣地說道:“那不然呢?反正你目無尊長慣了,當你師兄只有被欺壓的份,沒準當道侶能好點呢?!?/br> “就只是這樣嗎?”荊年顯然不滿意我的答復,他生來就不曾擁有真心,因此格外患得患失,盡管心口的穿刺劍傷早就愈合,卻留下了難以彌補的缺口,繼續循循善誘道,“不是和我同樣的理由嗎?師兄也是喜歡我的對嗎?除了我誰都不行,對嗎?” “我只認定師兄一個人,沒有師兄的話我會死的,所以師兄的眼睛也只能看著我……” 言語間,他緊緊擁住了我,話語和心跳一樣熱切,仿佛能將我融化。 我理應給予肯定的答復,但想到3號為荊年預言的結局,以及兩人之間你死我活的敵意,心頭就強烈不安,我害怕自己的回答,也會成為促進結局的推手。 原來無法逃避的死亡,就像無法逃避的愛一樣,讓人迷茫。 假山那邊卻突然有了動靜,是秦屬玉和秦四暮的談話聲。 我以為他倆是來尋我的,一個激靈就停下了動作,往荊年身后躲藏,他卻毫不配合,只淡淡道:“師兄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也就罷了,怎得現在連人都不敢見了?”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我索性跳入了泉中。 事實證明我確實多慮了,雖然攀談聲聽得清楚,但秦屬玉和秦四暮并未繞過假山。 或許是前幾日從秦三楚的回憶里,了解到十三年前往事的完整經過,秦四暮多少對秦屬玉的經歷感同身受了一些,態度不再那么偏激,兩人之間逐漸破冰,已經能正常以師兄弟相稱了。 “屬玉師兄,我剛剛經過長老們的房間時,聽見他們在討論事情?!?/br> “什么事情?” “好像是在決定要不要去一趟海下的故土偃城?!?/br> “就算想盡快解決春瘟,但現在去偃城,是不是cao之過急了?柏霜還沒找到,沒有他的扇子,去了偃城也并不能解決問題啊?!?/br> “你說得對,但去偃城另有原因?!?/br> “怎么說?” “師兄這幾日都在宮里,怕是還不知道吧,自從楚jiejie被關進大牢以后,海邊的潮汐也出了異常,海嘯在兩日內,頻發了好幾次,今早才偃旗息鼓。我在想,都說偃師族是海的兒女,會不會就是感應到了我們族有大難臨頭?” “別胡說,要真有異象突生,長老們怎么會沒有預料?” “可是大家都是這么說的?!?/br> “切忌人云亦云,偃師一族除了我們兩人,都非修行者,只是會擺弄幾下木偶而已,哪有本事引發這么大的災害?” “對不起,屬玉師兄,是我多言了,這幾日我總是眼皮狂跳,心里堵得不行……” “別想這個了,話說海嘯是不是摧毀了沿岸的村莊?有沒有人受傷?” “自然是有的,薛長老已經帶人去救治了,不過還有更詭異的事……那些海水不對勁,恐怕是受了瘴氣侵染,到處都是魚蝦的骸骨,掘地三尺才能挖干凈?!?/br> “竟然已經這么嚴重了……” “是啊,簡直比當年宣長老出事、人魔兩域交界處瘴氣橫流時,還要嚴重,舂都百姓農耕為生,僅僅兩天,帶著瘴氣的海水席卷了大片農田,作物都枯死了,怕是要來一場大饑荒,將軍他們正忙著開倉賑災呢,楚jiejie的處刑也擱置了,只能說禍福相依……” “既然如此,為了讓百姓們成功渡過難關,五蘊宗義不容辭。趁著海嘯暫時停歇下來,必須盡快在海岸線上設定結界隔絕,然后再把被污染的田地凈化?!?/br> “凈化?師兄有什么主意么?” “嗯,我這里有能驅邪的艾草汁,把它抹在劍身,然后將田地重新開墾一遍,應該可行?!?/br> 聽他們話題并未扯到自己身上,我這才松了口氣,同時也很慚愧,同門師兄弟都在忙正事,我卻在消極誤工。 正打算上岸,身后卻伸出雙手,將我重新拖進水下。 自然是荊年。 我猝不及防嗆了口水,肺里的空氣一點點流失,為了避免溺水,呼吸系統即將自動關閉,倒數的最后一秒,他劃出只能容納我們兩人的結界,冰涼的空氣這才渡入體內,就像他天生就比常人低的體溫,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瀕臨窒息時,人的感官異常敏銳,因此雖然只有幾口呼吸,卻漫長得像一輩子。 腦海里迅速閃過無數畫面,有被3號設置的虛假現實回憶,漫長的上百年,彈指一瞬,更多的是和荊年相處的真實回憶。 我終于意識到,我們擁有彼此的時間在整個世界線上是如此渺小、微不足道 于是終于回應了他的擁抱,不再擔憂那些不確定的未來。 同時,他極具壓迫感的神識在水下彌漫開來,交織成黑色的天穹,牢牢將我纏縛,再也無法離開他身邊。 細密的疼痛在皮膚上生根發芽,為殘破的淡紅色花瓣注入新的養分,將其催化成熟透的紫紅果實。 我忍不住開口道:“荊年你是不是又騙我了?明明說了相信我,結果還是在懲罰我?!?/br> “當然不是懲罰,只是幫師兄去除身上的痕跡而已?!?/br> 假山后,秦屬玉和秦四暮還沒離開,繼續在商討。 “倒是稀奇,屬玉師兄,我本以為你送我劍是要殺敵的,沒想到第一次就用來墾地了?!?/br> “別埋怨,只有劍刃才足夠鋒利,否則怎么破開滿地魔氣,還有艾草汁你也拿著?!?/br> “好燙啊屬玉師兄?!?/br> “剛熬的當然燙了,前面有處荒廢的溫泉,走吧,我且教你怎么引真氣入劍?!?/br> 腳步聲戛然而止,秦屬玉看著癱靠在岸邊渾身濕透的我,疑惑地問荊年,“你們這是……” “師兄說想泡泡溫泉解乏,我便帶他來了?!?/br> “這樣啊……荊師兄和戚師兄真是情同手足?!鼻厮哪貉劾镉行┝w慕,偷偷瞟了秦屬玉一眼,后者還是有些不太自然,拉著越過了我們,去溫泉另一頭了。 荊年難得對秦四暮露出一個笑容,道:“并非情同手足,師兄已經與我結為道侶了?!?/br> “???什么時候!” 伴隨著秦四暮的驚呼,秦屬玉手一滑,夜啼落入了水中。 我被他們的說話聲驚醒,但還是覺得身子酸痛,動一根手指都覺得有些困難,朦朦朧朧看見秦四暮正手忙腳亂地下水撈劍,心里有絲不詳的預感,問道:“屬玉師兄,你把夜啼送給秦四暮了?” “嗯,反正早晚都是要替代我的?!彼哉Z,對我輕輕笑了一下?!皫煹芑厝ズ煤眯菹?,過幾日還要一起去海邊搶救農田呢?!?/br> 第88章 奔赴晚霞(二更合一) 我便老老實實回去休息了,荊年洗髓后狀態還算穩定,又恢復了每天晨練的習慣,我問他:“有必要這么勤快一日一練嗎?” “一日如隔三秋?!彼届o地擺好早膳,但并不催我起床。 “師兄若是愿意,一日三餐也行?!?/br> “師兄不愿意,師兄不行?!?/br> “那小酒愿意嗎?”他故意叫著跨越輩分的昵稱,抽出了滿是干涸痕跡的枕巾,換成新的。 我臉比煮熟的蝦還紅,干脆躲進被子里不出來了,有道是十年難得一日,修仙者壽命漫長,清心寡欲才是常態。 【荊年,特定場合會變得非常黏人?!?/br> 習慣性地在日志中打下這行字后,突然又覺得已經沒必要這樣做了,荊年對我而言,已經不是單純的一個樣本了。 但我并不打算將類似告白的結論告訴荊年,因為這個壞東西經過多次試驗后已經摸清了路數,總是能在我處于疼痛與快感兩段閾值的臨界點時,逼我說出過分幾百倍的話。 當晚,折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著的我,又被幾聲驚雷吵醒,睜眼一看,窗戶早就被風吹開了,濺進來豆大的雨珠,我順手推了推旁邊的荊年,卻落了個空。 這么晚,會是去哪了呢? 我揉揉眼睛,撐了油紙傘處去找他。 續命的事情被暴露后,皇宮的夜里平靜了許多,再也沒有偃師們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竊竊私語,連永壽宮的燈也不再亮起,據說長老們在知道皇帝的瘟疫是因那個飲人精氣血液的玉杵而起后,也算是對癥下藥,設下結界封印了玉杵,皇帝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弟子們目前現在的首要任務,變成了為海嘯善后,到處都能看到盛著碧綠色艾草汁的藥罐。 畢竟是善后工作,大家入宮以來提著的心放松下來,借著這場大雨睡個安穩覺。 踱了大半個時辰,也沒看到荊年的影子,倒是發現了唯一一扇亮著的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