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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楚虞睜開一只眼睛,連挪窩的動作都省了,他啃了自己的尾巴好一會,朝剛出來的任雀試探地叫了一聲。 “閉嘴,吵死……” 咕?!?/br> 任雀冷聲喝道,脾氣還沒發完,就聽一聲悠遠又綿長的咕嚕聲蓋過外頭的雷雨,響亮得驚人。 楚小魚眨眨眼,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半張臉埋在漂亮的尾巴后頭,只露一雙烏丟丟的眼睛凝視任雀。 “餓了?”任雀挑眉,走到楚虞面前,用近乎直白的幸災樂禍眼神盯著小魚。 楚虞一下子翻身起來,規規矩矩把尾巴擺好,手指并攏擱在鱗片上,朝任雀張開嘴。 “嗚——” 一邊發聲,他一邊摸著自己的小肚子。 “張嘴也沒用,沒吃的,你餓著吧?!比稳竸e開頭,冷聲走向床,解了里衣打算睡覺。 他一條腿剛抬上去,就見楚虞不依不饒地從外間滾過來,不敢碰床鋪的任何東西,只默默盤在地上,睜著一雙希冀的眼睛,一邊訴說自己的饑餓,一邊用咕嘎的小肚子給他伴奏。 沒吃的,那你就跪著吧,反正人魚餓一天也不會死不是? 任雀對此心安理得,惡劣的本性從未停止作祟,他已經開始美美享受夜晚的快樂。剛要伸手拿書籍,就見一雙有蹼的小手動作迅速,搶先一步捏著邊角,雙手恭敬地遞給他。 “嗚——”楚虞像皇上身邊鞍前馬后的小太監,神色純潔無暇。 看了一會書,任雀打了個呵欠有些困了,他剛要召梵風熄滅蠟燭,就見一顆毛茸茸的魚頭湊到燭臺旁,呼地一下,內間徹底暗了,只有門口的一盞燈還亮著。 任雀捏訣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偏偏楚虞又挪回原先的位置,怯生生地盯著任雀。 罷了,管他呢。 任雀這么想著,背對著楚虞躺下,困意姍姍來遲,屋外的雨聲攪亂了任雀的心緒。他半天睡不著,草草翻了個身,一睜眼,對上黑暗里兩只亮如寶石的眼睛。 配上一口月牙形的小白牙,任雀腦子嗡嗡響。 怎么的,是想嚇死任雀好繼承他東房的遺產是嗎? 任雀支起上半身,一把扯過楚虞的胳膊,把半夜不睡覺守人家床根的美人魚摁到面前,咬牙切齒地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楚虞低低叫了一聲,反手攏著任雀的手,引著他往下,摸了摸自己滑嫩但癟了一大塊的小肚子。 “嗚嗚嗚……” 美人魚鞍前馬后給好哥哥賣藝,還不只是想吃口飽飯,舉世無雙的好哥哥,就連楚虞這點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滿足嗎? 他那雙顧盼流轉的眼睛如是說。 洛神府的灶間很大,藏著很多好吃的,當任雀站在灶臺案板前切蔥花時,打死以前的他都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為一條魚下廚。 還特么,是一條天天嚶嚶嚶的假惺惺美人魚。 蕓黃坐在窗臺讀她的《凄清冷雨樓愛情故事》,一邊往嘴里拋花生豆,一邊睨著團團白霧前的一鳥一魚。 任雀不下廚,但不代表他廚藝看不過去,至少做點填肚子的東西還是綽綽有余。他本來想隨便打發楚虞,但一拿起刀,腦海里就浮現南若的話。 他一轉刀柄,對著身邊乖巧可人的楚虞,嗓音幽幽。 “家里沒rou了,不然你貢獻幾根爪子,讓我做一頓魚rou拌面?” 楚虞怔了一下,像小蟲子緩慢爬行,把自己滿懷期待下勾勾搭搭的指尖從任雀身上的圍裙邊拿下來。他滾下小凳子,在一個柜子里翻翻找找,竟然搗鼓出一塊冷凍的上好五花rou。 “嗚!”楚虞邀功似地把五花rou一放,朝任雀比劃起來。 他比劃的動作有些熟悉,任雀略微一回憶,南若曾向他展示涼拌五花rou勁面的方法躍然腦海。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少給我討價還價?!比稳该家粰M,拿刀柄頭在楚虞臉上磕了一下,兇狠地瞪著貪婪的美人魚。 剛出鍋的過水面條盛在青白大碗中,撒小團蔥花做點綴,青菜鮮嫩,蛋汁香飄四溢,rou丁香彈,肥而不膩。任雀下鍋前再三猶豫,還是打了個雞蛋進去,誰知運氣特好,竟是個雙黃的。面條細而筋道,面湯香醇,廚房里的霧氣染上面的淡香,勾得蕓黃也看過來。 任雀從團團白霧中抬起頭,指尖托著碗底,順手在架子上拿了雙筷子,一轉頭,差點和楚虞撞個滿懷。 “有???吃白食的去桌上等著,在這添什么亂?!?/br> 差點把面碗打翻,任雀心都快跳出來了。 楚小魚沒聽出他語氣里的責備,反正語言不通,只知道循著香味走。他老老實實盤在椅子上,接過任雀手里的筷子,笨拙地擺好姿勢,一臉興奮地晃著尾巴。 任雀把碗放在桌子上,想轉身回去睡覺,誰知楚虞勾著他的里衣,示意他不要走。 “有完沒完?”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任雀脾氣本就不好,他轉頭,直接把這條鬧事魚扔出房間的念頭又提上計劃表。他腳步剛頓,就見楚虞捧著碗,用筷子尖戳了戳雞蛋的其中一個黃。 “嗚——!” 他在說:這個給你吃。 區區一枚蛋黃,能留住我們嘗遍珍饈美食的任雀大人嗎! 哈!笑死! 當然能…… 因為任雀也沒吃晚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