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精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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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只在腦海里閃過一秒,池鳶就這么做了。 她拎著行李箱快步走進去,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變了個模樣。 古典旗袍在現代化的機場大廳里獨樹一幟,格外惹眼,配上她姣好的樣貌和散發出來的端柔氣質,從內廳走到門口的這段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池鳶甚至還回絕了幾位跑來要微信的男孩子,她全程目不斜視,徑直坐上門口停著的一輛計程車,“師傅,去朝豫西區公安分局辦公樓,要快?!?/br> “好嘞姑娘,坐穩了啊?!蹦菐煾德牽谝羰莻€本地人,一聽她去的是公安局,油門直接一踩到底,路上特意抄了條近道避開市區晚高峰,四十分鐘不到就停在分局大樓門口。 池鳶付完錢下車,又把行李箱拿去附近的便利店寄存,快到樓門口才準備跟徐靳寒打電話。 她壓下躁動的情緒,清清嗓子等待電話接通。 然而,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池鳶在墻角避陽的地方站了會,維持一路的好心情被這通電話打擊到,她稍稍斂住唇角,又繼續撥了幾次,結果還是跟剛才一樣。 “怎么不接電話,難道還在忙...”她繼續撥過去,耳邊聽筒里響了三聲。 在第四聲嘟音響起的時候,池鳶看見一旁大門口走出來兩個人。 徐靳寒穿著便服,身材高瘦精悍,五官在黑衣黑褲的襯托中鋒利異常,棱角分明。 池鳶面色一喜,剛要開口,誰知他背后還跟著一個女生。 她止住話音,看他們沿街往上走了沒幾步,隨后女生的手挽上了徐靳寒的胳膊,兩個人旁若無人,有說有笑,儼然像一對情侶。 池鳶趁還未西沉的暮光仔細分辨,確認那就是徐靳寒沒錯。 而那個女生面容也很熟悉——好像是段瑜。 心里一時浮起千百個念頭。 她掛斷無人接聽的電話,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從大路跟到窄巷,再到熱鬧非凡的商業街,池鳶保持不緊不慢的步伐,一路躲藏,直跟著他們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停住。 此時的保安外亭無人值守,她步履不停,搭配旗袍的皮鞋底在水泥地面上發出“嗒嗒”的聲響,這動靜很快驚動了前面同行的兩個人。 徐靳寒終于回頭,眉頭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緊緊蹙起,眼里蓄著她看不懂的神色。 池鳶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心里清楚那并不是開心的表現。 他只是意外,只是詫異,并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高興或是別的什么。 段瑜同樣看見了她,瞥見徐靳寒緊繃的神情,面容很快恢復如常,她拉過他的胳膊,音色下意識變得溫和柔軟:“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們走吧?!?/br> 池鳶聽見那句話,目光死死的盯著徐靳寒。 她期望他能馬上甩開段瑜的手過來跟她說話,哪怕是只喊一聲她的名字也好。 可是,這些都沒有。 他什么都沒說,就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樣,收回目光,繼續向前。 那瞬間,池鳶仿佛被一盆冷水兜澆下,所有的期待和欣喜在這一瞬間化為泡影。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再沒底氣留在這里。 天邊在此時傳來幾聲悶雷,云幕低沉,大雨降至。 池鳶沿路折返,魂不守舍地回到公安局取行李,她勉強揚起笑跟工作人員道完謝后,獨自一人在外院的椅子上坐下,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 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池鳶拿出來看,發現是來的時候太急忘記把那個八卦群重新屏蔽了。 她切進去,被屏幕上的幾句話吸引視線。 一潭活泉水:[話說,咱們學神有新的動向了,有同學看見他剛才和一個女生去酒店了。] 十二雨:[真的假的啊,不是說徐神跟他那個青梅竹馬很要好的嘛,怎么說分就分了?] 笑笑:[聞到大瓜的味道,桌椅板凳搬好?。?/br> 吃不飽的飯飯:[青梅竹馬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有感情早有了,還用等到現在?] ...... 池鳶眸色漸黯,輕笑一聲。 不知是笑那屏幕上的話,還是嘲笑自己太自不量力。 是啊,她為什么會以為徐靳寒對她不一樣就是喜歡她呢。 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要是喜歡他為什么從來都不提,他是不是也曾笑她癡心妄想... 無數負面情緒像潮水一般涌上來,將她殘存的理智吞噬。 遮陽傘的頂棚上傳來嘀嗒雨聲,很快雨勢漸大,大顆大顆的水珠落下又回彈,淋濕了旗袍的下擺。 池鳶不知道自己在雨里坐了多久,只記得天色暗下來,街角的路燈亮起。 身邊有人走近,熟悉的溫度和氣味覆蓋肩頭,她動了動,垂眸看見身上的外套,像一個無聲無息的雕塑。 徐靳寒站在對面,深邃硬朗的五官浸在夜色中,看她的眼神一如往昔炙熱,甚至更多,心疼和歉意堵在胸口,嘴邊溢滿再多的話都無從說起。 衣服上干凈柔軟的肥皂香竄入鼻息,從前池鳶無比依賴的溫度,此刻卻讓她生理和心理都感到不適。 她蠕動發干的嘴唇,在呼嘯而至的風中,問了一個自己始終不愿面對的問題—— “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個人,是她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你來。 第32章 黏人精 抓捕行動開始前三個小時, 徐靳寒接到上級指示,需要偽裝成一名富家子弟,佯裝帶女伴去參加一個小型的慈善拍賣會, 從而鎖定目標,為后續收網提供有效助力。 這次從下屬轄區借調過來的人員,只有徐靳寒和段瑜有過實際抓捕的經驗。 隊長傅宇巍當機立斷,破格命令兩個新人在這次抓捕中擔當重任。 當然,這也是一次很嚴格的考驗。 傅宇巍想要看看,老范極力推薦的這個排頭兵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慈善拍賣會的地點定在市區的馥郁酒店,徐靳寒貼身帶好錄音裝置, 換上同事幫忙準備的行頭, 在下午五點三十分左右和段瑜趕赴現場。 未免有人跟蹤, 他們沒有打車或開車, 而是裝作正好在附近, 步行過去。 從出發到進行途中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徐靳寒沒有想到, 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看見池鳶。 她穿著照片里的那件旗袍, 本該是面容燦爛,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里的全是疑惑和不解。 徐靳寒腦海里轟地一聲炸開, 眼波難掩動容, 卻最終都被極力壓制。 要專注眼下的事情,他不能分心。 在肢體完全僵硬的半分鐘里, 他感覺到段瑜在拉他的胳膊,“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走吧?!?/br> 徐靳寒忘了自己是如何將眼神從池鳶身上剝離的, 腳仿佛灌了鉛一般, 每走一步都格外艱難, 疼痛難忍。 馥郁酒店門口設立了崗哨,徐靳寒給黑衣保鏢檢查名片,時刻壓制著想要回頭的欲望。 進到三樓主廳,他們正好趕上慈善會的開幕。 表演完畢后,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這次的抓捕目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個不高偏胖,謝頂啤酒肚,隨身攜帶槍支,看起來就像經常待在辦公室里的那種主任之類,不主動留意的話,根本極難察覺到他的不同。 確認目標,徐靳寒在改裝后的耳機里匯報位置,只等拍賣會結束的收網時刻。 然而,變故就在某個尋常的節點發生了。 嫌疑人跟朋友推杯換盞時接了個電話,決定要走,徐靳寒跟段瑜兵分兩路跟蹤目標。 像是得到線報一樣,啤酒肚腳底抹油走得飛快。 沒過多久,段瑜就在耳機里喘著急氣說跟丟了。 徐靳寒四下尋找,最終在停車場把人攔下,啤酒肚當即召喚周圍保鏢幫助撤離,他以一敵十,咬牙拖延到后續抓捕的同事來幫忙。 下午7點45分,啤酒肚和一眾保鏢被抓捕歸案。 傅宇巍在執行車上夸徐靳寒是后生可畏,將來一定能當大任,然而,他卻獨自在窗外呼嘯的狂風暴雨中失了神。 段瑜留意到他渾身都是傷,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徐靳寒推脫說不必,轉而跟傅宇巍請了兩個小時的假。 他從酒店出來,一路往回走,想給池鳶打電話卻發現自己沒帶手機。 瓢潑暴雨將他整個人從上到下全都淋透了,他卻根本不在意,一心只想快點找到池鳶,跟她說明一切。 遍尋無果,徐靳寒跑回分局拿手機。 在經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他看見那抹坐在雨中的身影,毫不猶豫地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心里堵了好多話,卻在看見她的那刻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徐靳寒從未有過如此無力的時刻,就好像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午后,他看見陳素芳站在樓頂的天臺上,嘴像被某種東西粘住,唯有心不可抑制地往下墜。 直到落入無邊無際的深淵。 ——“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個人,是她嗎?” 徐靳寒在雨聲中聽見這個問題,眸色暗沉幾分:“不是?!?/br> 池鳶牽起嘴角扯出抹笑,“是嗎?!?/br> 她好像根本就不相信,只是單純的想要問這個問題,并不在乎聽見怎樣的回答。 因為,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池鳶漠然消極的狀態,將徐靳寒的心狠狠刺痛,那雙眼在氤氳的雨霧下仍舊清明銳利,哪怕他知道這不是最好的時機,卻也還是開了口:“我喜歡的人是你?!?/br> 那聲音順著滂沱大雨,瞬間刺入池鳶身上的每一根神經。 她雙手倏地收緊,冷漠的外殼終于有了裂痕,起來時肩膀上的外套順勢滑落,被雨水浸濕。 不想再這樣跟他待在一起,池鳶沉默著推著行李箱要走,把手卻猛地被另一道力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