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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巷尾,熱鬧嘈雜。茶室客??偰苈牭桨偌易h論:“聽說新皇為了感念先父先母,該月要來太和寺祈福。咱們這什么偏僻山水,竟能迎來這么個盛事?!?/br> “說來也是可憐見的,我活這么大,還頭一回遇到這樣大的場面,真是沾了太和寺的光了。你說今后這太和寺,會不會成為皇寺???” “太和寺里的釋子可不一般吶?!闭f到這個,總有人沉不住氣,“這如今能山河無恙,也都虧了太和寺眾僧,各個能呼風喚雨宛如在世羅漢……” 左不過又是一段傳奇。眾人耳朵都長繭子了。 “這山河無恙,關太和寺那幫武僧什么事?!焙龆?,一道帶著輕笑的聲音傳過來。這嗓音極為好聽,在這喧鬧的街區極具分辨力。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被他吸引了過去。 只見這人倚在瓦舍檐角的美人靠上,墨綠色的衣袂翩躚,上面點綴著金燦燦的珠光。雖說當下并無日頭高照,可是他卻遮著一柄綴滿七彩珠玉的傘,仿佛怕日頭將他的皮膚灼黑了去。整個人斜在那里,不但沒有一絲突兀怪異,甚至給人一種英姿勃發的錯覺。 像一只雄孔雀。美中帶著一絲壓迫感,讓人移不開眼睛。 “若說太和寺唯一的作用,便是他們首座去北疆和親的這段姻緣罷?!?/br> 原來,西厥另立新主之際,東晟和北疆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后東晟自己邊疆出現小國動亂,東晟以“攘外必安內”為由南山南,吹吹風。,撤除了對西厥的窺視。輪到北疆,則想出了讓西厥太和寺釋子去北疆和談的法子。 和談的結果是,保證北疆當朝君主在位期間兩國不會發生紛爭,條件是,前去的眾釋子中,需得留下一位。 留下的那位便是堂堂太和寺首座。 見眾人一副沒明白過來的神情,斜在美人靠上的雄孔雀輕笑一聲:“你們對太和寺是不是過于好奇了?” “許久未見?!?/br>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雄孔雀側眸,卻發覺不知何時身旁多了一人,美人靠因此人的到來而變得拮據。 “這不是盛大人么?!绷枨?。 盛玉山卻沒笑,他哪怕坐在美人靠上,也坐出了一股卓然出塵之感:“沒想到最后,你竟然會闖出這條出路。我以為,你當年再不濟,東晟不選,你會選自己?!?/br> “打住?!绷枨槐茸訐踉谒爝?,“現在西厥姓臧。有些話,可別亂說?!?/br> “你怎么想的?!笔⒂裆浇K究氣不過,壓著嗓音說,“我家殿下知道你無意于將西厥讓給他,只能使個由頭一笑了之。他何等傲氣一人,為了你都退讓到如此地步了,你轉眼竟將西厥讓給一個外人?他姓臧的對西厥對你有什么恩情,以至于你棄百姓于不顧,爽快至此?” 凌曲失笑:“西厥是西厥,東晟是東晟。哪怕當年都是從大晉分出來的,依舊不可相提并論。我的確有過將西厥拱手相讓的想法,可是一旦如此,東晟勢必獨大,周邊小國惴惴不安,遲早是一場動蕩。倒不如成犄角之勢,到還能換得一夕安穩?!?/br> 盛玉山面色未緩,卻見嘈雜喧鬧的街頭跑來一個女娃,約莫五歲的模樣,扎著兩個沖天的小揪,左手拿著泥人,右手拿著風箏,沖到檐角這邊來,一下飛到凌曲腿上。 盛玉山剎那間分了神,下意識道:“這是?” “我女兒,凌芙?!绷枨鷶n著女娃,眉頭微皺,“去哪兒鬧了?你杵濟叔和凌目師叔還沒被你鬧夠?” 女娃搖晃著腦袋,一本正經地說:“杵濟叔自個兒玩去了,凌目師叔又不會功夫,哪里有我腳程快?非得是我凌凇師叔在,才能追得上我呢!” 凌曲看了一眼盛玉山,繼續問她:“那你阿爹呢?” 女娃攀上凌曲的脖子,道:“大爹爹你若讓著我,我自然是能贏你的。小爹爹嘛……都是我讓著他。我聽寺里的師叔們說,以前小爹爹功夫深,腳程也是極快的,只是近些日子不怎么愛動了?!?/br> 說罷她撲閃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問凌曲:“大爹爹,你說小爹爹是不是生病了呀?” 凌曲挑眉:“怎么說?” 凌芙轉著手里的小泥人,繼續說:“他時常犯懶,胃口也不好,我給他帶的水晶糖糕,他吃了一口就說吃不下了?!?/br> 凌曲笑了笑,沒說話。倒是一旁聽了許久的盛玉山抬起頭,語氣不確定:“你家那位,不會是……” 凌曲點頭。 “這位叔叔是?”凌芙這才注意到他大爹爹身邊還坐了個人。此人的裝束不像是西厥人,但五官清秀,看上去是個高手。 “盛叔,你爹的摯友?!绷枨榻B。 盛玉山看了凌曲一眼。 “盛叔叔好?!绷枨郧傻鼗蝿又鴥蓚€小腳丫,將手里的小泥人遞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盛玉山一言不發。 身后的狼鶴牽著馬,面露擔憂:“主子,出了什么事?” “只是在想一些問題?!笔⒂裆降?。 見他似乎話里有話,狼鶴牽著馬跟上去:“有話主子不妨直說。刀山火海,狼鶴也能去得?!?/br> “說什么呢?!笔⒂裆胶龆O虏阶?,責備地看了他一眼。這少年已經出落得極高極壯了,像一只看家護院的狼犬,渾身上下充斥著力量與兇猛。 兇神惡煞,卻又出奇忠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