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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時,白黎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白黎頭都沒回,隨手從兜里掏了一把五香瓜子,舉著手臂向后示意了一下。 近在咫尺的背后傳來一陣極輕的笑聲,隨即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接過了那一把瓜子。 那只手白皙修長,肌理流暢分明,一絲多余的贅rou都沒有,如冷玉雕琢而成,唯獨腕骨上生著一枚小紅痣,給這只手上綴了點艷麗顏色。 “又喝酒?!蹦锹曇粽f道。 “活得太久,總要找點樂趣?!卑桌枵A苏Q?,尾音里帶著點淺淺的笑意,開口道:“你不在洛水好好待著,跑來這干嘛?” 那是個眉目溫和而俊秀的青年男人,穿著一件青白色的廣袖長衫,額間綴著幾條瑩藍色的水紋,眉眼間與白黎有個兩三分的相似。 “前天洛水地動,從下面沖上來一個東西,我一看,恰好是你曾經用過的?!蹦腥苏f:“正巧你在人間,我就拿來給你?!?/br> 男人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個布包,遞給了白黎。 那里面似乎包裹著一根兩指粗細的棍狀物,大概小臂長短,布包尾端散落開一點,露出里面一截墨色的玉質紋路。 白黎挑了挑眉,伸手接過那玩意,似乎并不意外這東西會在這時候出現似的。 “來得正好?!卑桌枵f:“之后就當新婚禮物了?!?/br> “嗯?”男人疑惑地問:“誰成婚?” 白黎把散落一點的布條纏緊,然后將那玩意隨意地往腰帶里一別,沖著男人眨了眨眼,神神秘秘地說:“秘密?!?/br> 男人嘆了口氣,似無奈似自嘲地說:“確實,你做事,總歸有道理。倒是洛水不能缺人,東西既已送到,我就先走了?!?/br> 白黎沒說什么,只是沖他擺了擺手,又從兜里掏了一把瓜子捏在手里。 男人走后不過片刻,天際便有一只青鳥飛過,披著月色落在白黎身邊,化作個年輕女孩兒親親熱熱的湊過來,跪坐在她身側。 “都辦完了?”白黎問。 “辦完了!”阿菁一挺胸,自豪地說:“那對人妖戀膩膩歪歪地談戀愛呢,張家的準天師已經回了龍虎山,那小狐貍崽子去追他,但是沒追上?!?/br> “沒追上?”白黎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說道:“怎么個沒追上法?” “那小狐貍鼻子還挺靈的,只是腳程慢了點?!卑⑤紝嵲拰嵳f道:“等他追到機場的時候,張簡已經上了飛機走了?!?/br> 阿菁說著,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場面,抿著唇吃吃地笑了一會兒,吐槽道:“不是我說,主人,那場面跟偶像劇似的?!?/br> “張家那小兒子歲數不大,脾氣還挺沖?!卑桌柰虏鄣?。 阿菁深以為然,連忙點頭。 “讓你帶給應燭的話,帶去了么?”白黎問。 “我去的時候應燭還沒醒呢?!卑⑤纪崃送崮X袋,掰著手指說:“主人,你不知道,他那個小朋友可寶貝他了,不敢讓我進門看他。我沒辦法,就只能把您的話轉告他了……不過算算時間,估計這會兒已經告訴應燭了吧?!?/br> 淺水鎮里,刑應燭捻了一把盛釗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她是這么說的?”刑應燭又確認了一遍。 “對呀?!笔⑨擖c頭如搗蒜,說道:“她說:‘答應你的事一概作數,等你養好傷,她自會挑時間來相見,最晚不過三年之期’——不過她答應你什么了?” 刑應燭瞥了盛釗一眼,淡淡道:“她先前跟我說,等禁海之淵事了,她就將我骸骨的下落告訴我?!?/br> 盛釗:“……” 盛釗的腦子短暫地卡殼了一瞬間,緊接著重新接駁,噌地站直了身子,眼睛賊亮地盯著刑應燭——要不是刑應燭的胳膊環在他腰上,他說不定還真能一蹦三尺高。 “真的?”盛釗看起來比刑應燭這個當事人還高興,連忙追問道:“她怎么突然松口了?” “誰知道?!毙虘獱T逗他:“或許她還有別的陰謀呢?!?/br> 刑應燭不說還好,他這么一提,盛釗頓時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畢竟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刑應燭去一趟禁海之淵就搞得渾身是傷,誰知道這個“下落”又是什么要命的地方? “那怎么辦,你要不要提前準備一下什么的?”盛釗憂心忡忡地說:“她還著重說讓你養好傷,怎么聽怎么有言外之意。你們跟神打交道是不是跟什么黑魔法神話一樣,一言不合就會被惡魔的契約騙???” 刑應燭:“……” 眼見著盛釗越說越離譜,刑應燭不得不手動打斷他天馬行空一樣的腦補。 “盛小刀,收了神通吧?!毙虘獱T彈了一下盛釗的腦門,優哉游哉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么?!?/br> “可是……” 盛釗還想說什么,可刑應燭已經獨斷專行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揉了一把他微濕的頭發,走到衣柜旁拽了件外套丟在他身上。 “別可是了?!毙虘獱T說:“你是吃飽了,我可還餓著呢。走,出去轉轉?!?/br> “你想吃什么?”盛釗把外套從腦袋上扒拉下來,胡亂套在身上,連忙道:“你在屋里躺著吧,我去給你買回來?!?/br> “我還沒殘呢?!毙虘獱T把外套扣子扣好,說道:“你要是那么想伺候我,等到我爬不起來的時候再出力也不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