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繼續追溯往事顯然不是個好主意，張成德打了個圓場，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讓貴客站在門口也不是待客之道?！睆埑傻抡鹿?，說道：“請先生移步進門?！?/br>
    盛釗忽然發現，之前好像不是刑應燭故意拿架子——這好像是在“互不打擾”的大前提下，某種約定俗成的規矩。

    因為直到張成德說完這句話，刑應燭才略一頷首，邁步向前走去。

    “因為這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嘛，他說了這一句，就等于大佬是他‘請’來的，不會有貿然上門的冒犯意思在?！焙鷼g湊上來小聲跟盛釗咬耳朵，說道：“雖然大佬不怕龍虎山的護山大陣，但大家都在人間混，彼此給兩分面子?！?/br>
    “護山大陣？”盛釗顯得很不在狀態，他轉過頭往身后看看，說道：“在哪呢？”

    “一共兩層?！焙鷼g耐心地給他解釋：“一層在外山，一層在內山——外山那層你剛剛走過啊，你忘了？就是山腳下導航失靈的那一段?！?/br>
    胡歡一說，盛釗才猛然想起來，剛才他們從山地上山時，在盤山路上確實有那么一段路，走到那時導航就失靈，明明前方是平坦大道，可導航就是固執地顯示前方無路需要掉頭。

    “那盤山路都是新修的了?！焙鷼g說：“要是在古代，沒有這樣的上山路時，任他什么指南針指北針地到這都失靈，外人來了，豈不就是要在山底下打轉么?！?/br>
    “什么原理??？”盛釗有些新奇地問。

    “嗯……”胡歡想了想，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br>
    “沒什么稀奇的?！毙虘獱T聽見了他倆的嘁嘁喳喳，隨口道：“一點奇門八卦而已，被他們歷代掌門改了改?！?/br>
    盛釗聽他的語氣，好像對這玩意司空見慣，像是在說什么小孩子玩具一樣，不免起了興趣，緊走兩步追上他，問道：“你也會嗎？”

    “我是個妖怪?！毙虘獱T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好像在奇怪他怎么問出了這么個蠢問題：“我會這種東西干什么？”

    盛釗：“……那你說得你很了解一樣！”

    “我確實很了解?！毙虘獱T說：“因為我都是硬闖的?！?/br>
    盛釗：“……”

    第54章 公差旅游

    百年大派的待客之道顯然很靠譜。

    除了刑應燭之外，就連身為一個小狐貍崽子的胡歡和一個明顯是湊數來的盛釗，都得到了良好的招待。

    出乎盛釗意料的是，一向我行我素的刑老板這次難得耐心在線，沒上來就單刀直入地要辦事兒，而是非常聽安排地走完了“迎接”、“請客吃飯”和“嘮家?！边@一系列的待客流程。

    龍虎山這一脈嫡系弟子數量不多，一共不到二十個，最大的看著四十多歲，最小的就是張簡。這一路上盛釗有意無意地聽著他們聊天，才發現張簡和張成德居然還是爺孫關系。

    怪不得張簡年紀輕輕就能內定傳承人。

    “太正常了?！焙鷼g搖頭晃腦地說：“小釗哥，你不知道。別派子弟是師徒傳承，但是他家不是，除了師徒之外還有家脈傳承，所以他家歷代天師都是張家嫡系?！?/br>
    “那這算不算走后門?！笔⑨摐惖胶鷼g耳邊，小聲說：“別人不覺得不公平嗎？”

    “不會啊?！焙鷼g說：“因為他們家就是只有嫡系才能學正統法脈傳承——換言之，有些術法只有嫡系才能使，所以自然只有這一脈才能成為繼承人?！?/br>
    “玄學還有這種限制？”盛釗很意外，說道：“我還以為這都是靠天賦的，就……有人天賦好，學東西就是快這樣?！?/br>
    “別人家是這樣的啦，但是只有他家不是?！焙鷼g小聲說：“在申城開發區的時候，你聽過張簡念咒吧?！?/br>
    盛釗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點印象。當時張簡念了個又長又拗口的東西，具體是什么，盛釗沒太聽清。

    胡歡眨著眼睛環視了一圈，見沒人在意他倆，于是悄咪咪地沖著盛釗揮了揮手。

    盛釗略略彎腰湊近他，只見胡歡神神秘秘地用胳膊在懷中擋了一下，右手借著遮擋搓了搓，憑空變出了一塊金燦燦的小金子。

    旁觀的盛釗震驚無比。

    胡歡像個開屏的孔雀，沖他擠眉弄眼了一會兒，然后雙手交疊搓了搓，那金子便又變成了一枚小石子。

    “點石成金?！焙鷼g說：“我們妖變這種小戲法，只用妖法就行了。但張簡他們那種修行之人不是，大到降妖除魔，小到辟邪驅鬼，他們得跟上天借用法力才行?！?/br>
    這種科普類小課堂盛釗從來都是聽多少都不嫌多，聞言特別上道，興致勃勃地問：“怎么借？”

    “用咒啊，或者符?！焙鷼g說：“每家法派借用的對象都不一樣，大多都是自家的祖師爺，或者是供奉的仙人之類的——你知道張簡他們家的祖師爺是誰嗎？”

    “張天師？”盛釗問。

    胡歡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說：“論輩分，那位是張簡的老祖宗呢?！?/br>
    盛釗秒懂了——怪不得要嫡系呢，自家人辦事兒確實怎么都方便一點。

    他倆在后頭嘁嘁喳喳地活像兩只成精的麻雀，刑應燭耳聰目明，饒是他倆人已經把聲音壓得低到不能再低，還是讓刑老板聽了個清清楚楚。

    刑應燭一心二用，一邊跟張成德一起往后山內院走，一邊分心聽著盛釗那邊的動靜，偶爾聽見一兩句有趣的，還會勾著唇角跟著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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