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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應燭低頭瞥了他一眼,說:“一個討厭的人?!?/br> 盛釗:“……” 這說了相當于沒說。 但刑應燭現在顯然心氣兒不順,頂煙上不是個好主意,盛釗想了想,試探地順著他的后背呼嚕了一把。 對哺乳動物來說,這應該是個很好的安撫手段,但盛釗對爬行類動物了解不多,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別生氣?!笔⑨撜f:“討厭的人我們可以不想?!?/br> 刑應燭又瞥了他一眼。 夜晚的商業街靜悄悄的,兩邊的門市房都落了鎖,只有更遠處的馬路邊有一小片地方被燈光照亮了。 刑應燭雙手揣在兜里,隔著兩件衣物,他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盛釗略高于他的溫度。 但那溫度跟盛釗本人一樣,不太招人煩,于是刑老板大人有大量,沒跟他一般計較。 “然后呢?”刑應燭問。 “???”盛釗被他問愣了:“什么然后?” 刑應燭看他居然真的沒有然后了,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說道:“沒誠意?!?/br> 盛釗:“……” ——可真難伺候。 明明跟別人說話的時候還挺正常的,雖然中二得有點霸道總裁那個味兒,但整體來說還算有氣勢。怎么一辦完了正事兒就開始降智,像個不講理的小孩似的。 盛·成年人·釗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又照剛才那樣呼嚕了幾下他的后背。 “好了好了,別生氣別生氣?!笔⑨摰闹蹦惺椒笱芊ǘ紊暇€,隨便哄了兩句:“你說他討厭就那肯定是個討厭的人,其實我覺得也是,你說他辦事兒都辦得半半顫,整個封印一點保質期沒有就算了,也不知道及時更新補丁,搞得你還得替他忙活,一看就不是好人——” 盛釗語速飛快地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差點沒背過氣去。 刑應燭這下滿意了。 刑老板一開心,不由得給了盛釗一個贊許的眼神,然后從兜里拿出了一塊奶糖,塞到了他手里,表達了一下獎賞之意。 盛釗一低頭,才發現這糖他幾個小時之前剛見過——酒店前臺一抓一大把。 什么玩意,盛釗震驚地想,咱倆到底誰在哄孩子? 第37章 “肯定是等著我來哄你呢!” 蘇州的線索近似于斷了,盛釗滿心都在替刑應燭發愁,誰知刑老板優哉游哉,好像天生不知道“愁”字兒怎么寫,回去舒舒服服地補了個覺,第二天還難得起了個大早,領著盛釗去吃了一頓兩百八一碗的蟹黃小面。 盛釗發誓,要不是刑老板答應請客,他一定在看見價目表的那一瞬間就拔腿就跑。 “說真的,老板,你一天到晚也不出去上班,到底從哪賺的那么多錢?!笔⑨撘贿叞杳嬉贿厗枺骸半y不成張簡他家還給你開高額工資?” 刑應燭一個冷血爬行類物種,對人類的淀粉類食物興趣不大,只點了壺涼茶,一邊喝一邊支著腦袋刷手機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 他聞言懶懶地抬了抬眼皮,說道:“收房租?!?/br> 盛釗:“……” 大意了,盛釗想,出來這幾天,他居然忘了面前這位還是個隱藏資本家。 合著熊向松他們一天到晚早出晚歸地上著班,還得給這位周扒皮上供,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快吃?!毙虘獱T喝了口茶,催促道:“吃完上路?!?/br> “注意用詞,老板?!笔⑨撊滩蛔》藗€白眼,吐槽道:“你這個話說得像是要把我養肥了宰來吃?!?/br> 刑應燭挑了挑眉,將手機屏幕向下按在桌面上,正要開口,就見盛釗搶在他前面說出了他的臺詞。 “我這么點rou還不夠塞牙縫呢——”盛釗眨眨眼睛,說道:“對吧,我知道?!?/br> 盛釗顯然被兩百八一碗的小面催得有些膨脹了,搶完了臺詞還不算,還順勢嗦了一口面條,恨不得把“我預判了你的行動”幾個大字得意洋洋地寫在臉上。 刑應燭大人有大量,懶得跟他計較,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盛釗呼嚕嚕地吃完了早飯,撐得走路都費勁,拽著刑應燭的衣擺跟他挪出店門時,還真的有一種要被人養肥吃掉的錯覺。 “老板——”盛釗打了個嗝,努力順了順翻騰的胃,接著問道:“咱們現在去哪?回家?” 刑應燭瞥了他一眼,本來想吐槽他還挺不見外,可話到嘴邊轉了一圈,他又不怎么想說了。 “去申城,找張簡?!毙虘獱T說:“拿他手里那條鏈子?!?/br> 盛釗微微一愣,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刑應燭往蘇州走這一趟,本來就是為了張簡手里的東西。 說來好笑,這些日子以來,盛釗身邊的世界觀一夕之間顛倒了個個就算了,還活像是開了八倍速,他跌跌撞撞地跟著刑應燭東奔西跑,整個人卻還是蒙的,經常是說了下句忘上句。 現在刑應燭一提起來,他才忽然想起,就在二十分鐘車程之外的申城,那邊還水深火熱著呢。 思及此,盛釗不由得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現下正是清晨,外頭天光大亮,看著是晴空萬里,烈日高懸。 看著這樣的情形,盛釗很難想象,他手機里那些暴雨成災的街拍小視頻,就離他區區一城之隔。 不知為何,盛釗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來,或許是物傷其類,也或許是什么別的不知名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