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盛釗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刑應燭好像是在給他做面子。 但是別說,沒出息的盛釗同學在心里默默地想:狐假虎威原來是這個滋味兒,還——還挺爽的。 與此同時,沉午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他心說怎么回事,這小年輕看著就是普普通通一個rou體凡胎,怎么刑應燭帶著他跑來見自己不說,話里話外好像還對他挺親近。 刑應燭雖然從龍變蛇,階級上好像下落一大截,但到底歲數擺在那,人間尚存的妖怪里,比他歲數大的扒拉手指也找不出一個了。所以哪怕妖族憑種族和能力分地位,也很少有人想主動去跟他樹敵。 還是別招惹他了,沉午在心里暗暗道,能被刑應燭這么看中,誰知道這個看似凡人的小年輕身上有什么秘密。萬一是哪位下來歷劫的大佬,或者是身負妖族之謎的隱世高人,哪個都不好得罪。 當然,如果刑應燭此時能聽到沉午的心聲,八成會無語許久,然后誠懇地告訴他——想多了,這就是個沒出息的人類幼崽。 但無論如何,這種詭異的誤會確實為盛釗爭取了許多社會地位——雖然是在妖怪社會。 等到沉午給盛釗行完了禮,刑應燭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他往身后倚了倚,靠坐在欄桿上,擺出了一個問話的架勢。 “您此次前來,是有何要事要辦么?!背廖鐟B度不錯,只是話里話外有些為難:“但是您也知道,我是在此守護蘇州地界的,不好擅自離開?!?/br> “蘇州昨日有一陣地動,不似尋常地震?!毙虘獱T直言問道:“怎么回事?” “這個……”沉午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撓了撓臉,說道:“這個事兒驚動了您實在是,實在是讓我慚愧。不過是我睡糊涂了翻了個身罷了,不值當什么?!?/br> 盛釗:“……” 合著他們火急火燎地跑來查探情況,就是因為面前這位長相溫柔的哥們兒翻了個身? 盛釗頗為無語,忍不住回過頭正想跟刑應燭吐槽兩句,就忽然發現,刑老板的臉色比他想象的更加嚴肅。 刑應燭的精神狀態一般分為三種,平時心情好的時候懶懶散散,也很好說話;如果盛釗戳了他的雷點,他就會開始有些不耐煩;而一旦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會開啟不理人模式,整個人無視身邊的一切因素,開始我行我素。 ——但盛釗還真的很少見過他一本正經的嚴肅臉。 也正是因為如此,盛釗本能地覺得,這好像不只是個烏龍事件。 “你只是翻了個身,就能引得蘇州地動,那別的地方要是有什么異動,豈不是天都翻了?!毙虘獱T開門見山地說:“怎么回事——你知道我問什么,別讓我再問第二遍?!?/br> 沉午這次沒再貿然回答,他抿了抿唇,似乎是在心里掂量著什么。 過了片刻,他才嘆了口氣,開口說道:“其實莫說您,就是我們這群地下的,其實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br> 刑應燭顯然不怎么相信這句話。 “這并非托詞?!背廖邕B忙說:“這么多年以來,無論是鎮壓的兇獸也好,還是我這樣自愿守護一方平安的也好,其實說到底,都在地下相安無事,與地上的人族也不怎么相干?!?/br> “但是你們都是折騰一點就地動山搖的貨色?!毙虘獱T譏諷地笑了笑,說道:“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這些年你們都在底下安安心心地補覺,一動都沒動過?” “這就是反常之處了?!背廖缯f:“冥冥中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攏在這層地面上,將地下的我們跟人類隔開了一樣?!?/br> 沉午說著踩了踩地面,說道:“就這么一層土而已,就像是吸音棉,我們在底下折騰出再大的動靜,上面也不會有影響?!?/br> 盛釗在旁邊聽著,心說這些大妖怪好像也不是完全擱地底下閉關,這連吸音棉都知道,顯然有事兒沒事兒還出來溜達兩圈。 “所以你現在是要告訴我,這種感覺沒有了?”刑應燭說。 “看情況,是的?!背廖巛p聲說:“只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現在這樣是出了什么問題?!?/br> “合著你知道什么?”刑應燭問。 沉午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次他沉默的時間顯然比之前長許多。盛釗在旁邊看著,覺得他似乎不是不想告訴刑應燭,只是在忌憚什么。 “您也知道?!卑肷魏?,沉午終于又說道:“當年是她老人家親自封了第一條龍在北海之下,所以想來,這些事情,應當也是她安排的?!?/br> 盛釗敏銳地從這句話里獲取了一個關鍵字。 “他”是誰,盛釗想,沉午說得語焉不詳,可刑應燭看起來卻直接秒懂,顯然在他們這階層里,“他”應該是直接指代某個人的。 ——伏地魔嗎,盛釗莫名地想,不能直呼其名的? 這次別說沉午,連刑應燭也沉默了。 過了半晌,刑應燭像是直接放棄了詢問,從欄桿上站起身來,拎著盛釗走了。 盛釗簡直像是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開玩笑,在他眼里,刑應燭的性格簡直天不怕地不怕,不高興起來什么都敢干,天上劈雷也不在乎。結果就這么輕飄飄一句話,他就不再問了? 但盛釗顯然不能在沉午面前拆刑應燭的臺,于是他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直等到跟著刑應燭走出了老遠,才試探地問道:“他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