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極端惡劣環境下,雌蟲不吃不喝可以存活百日之久。而雄蟲,連七天都撐不過。 所以伊登能平安歸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建立在無數極小概率上的奇跡。 但這個奇跡與他無關。 月光凄冷幽明,映亮那只蟲污穢扭曲的肢體??裥ΠШ拷诲e,在一面面墻壁上碰撞回蕩。 理智發出警報。匕首哐啷落地。 他垂下頭顱,肩膀塌陷,拖著步子緩緩離開。 他沒有隱匿身形。事后也沒有抹去痕跡。古達貝吉差點死了。聽到消息后,懊悔淹沒了他。他從沒比那一刻更清楚。他對鮮血的渴望。 但他不會再有機會了。休的譴責目光說明了這一點。不經審判動用私刑不是不可以,但那是洛奧斯特的權力。對方放棄了,將此事全權交予治安局和情報局。 這不是不在意。相反。這是洛奧斯特大公對伊登要求的答復。 古達貝吉犯下的惡應該被其他蟲知曉。而那些失去雄子的家庭,有權得到晚來的正義。 善良的伊登。慈悲的伊登。受過傷害強忍疼痛的伊登。 賽斯想他。他幾乎夜夜夢見他。夢見那個由藤蔓構筑編織的牢籠。他用酒水灌倒自己,沉溺在眩暈和高熱里。 夢里的雄蟲開始是粉雕玉琢的rou團子??蓯?、柔軟、香甜。他們在海邊堆沙塔。雄蟲負責規劃,他負責施工。 很快雄蟲長大了。二十歲的少年,溫暖、堅定、熱情。美得仿佛神跡。雌蟲們為其癡迷呆傻。這只是開始。 賽斯很清楚。 總有一天,那些質疑和詆毀會徹底消無。他會耀眼到不可追及,只能被膜拜,被傳頌。 他偷來了一段時光。那是他最珍貴的記憶。他沒在冰冷幽潭里,守著這束強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刺啦刺啦。慘白的燈光滅了又亮,亮了又滅。他應該打開控制面板進行報修。這里劃給了迪安使用,而他不做沒有蟲敢代勞。 迪安雖然是新手,脾氣卻很差。阿加雷斯不愿意招惹麻煩。被邀請訓練時,從不會查看面板的設置項。他們將未知當成一種挑戰。 “我還以為大哥在這破爛地方藏了什么寶貝呢……” 尖銳嘲諷的語音隨著打開的門傳進。兩只蟲一前一后走進。信息素同時涌來。 雄蟲。 賽斯一動不動。 “結果是在搞行為藝術?!笨崴鲊K了一聲。 “你認真的?”米達斯瞥了自己弟弟一眼,“臟兮兮臭烘烘的破爛算得上藝術?” “沃爾西說過,‘死亡是最高的藝術’?!?/br> 金發紫眸的卡尼索揚了揚下巴,在昏暗的訓練室惦著腳尖快速轉了一圈。 “他在慢性自|殺。也算沾點邊。但場景要選擇好。時間、背景、燈光、氣氛都很重要。我喜歡紅色。紅色很適合??梢詮浹a他的陰郁?!?/br> “你該不會想給他拍照吧?宇宙的主宰,你讓我惡心?!?/br> 黑頭發的米達斯皺起纖眉。他始終站在門內半米處,不愿向里再進一步。這里太臟太臭了,他感覺自己幾乎要窒息。 “米達斯?!笨崴骰氐阶约盒值苌磉?,“尸體不分美丑。當腐朽愚笨的靈魂死去,留下的軀殼是平等的?!?/br> 賽斯站起身,他不想搭理這對雙胞胎。如有必要,他們可以很貼心很惹蟲喜歡。但賽斯知道這和自己無緣。他們們對他一向惡劣刻薄。 “喂,你要去哪里?”米達斯叫住雌蟲。 賽斯邁出訓練室。如果需要,這里他可以讓給他們。不管他們要用它做什么。 “大哥,雄父要見你。1900,在書房?!笨崴魑⑿ρa充。 血流下眉骨。視野紅了一半。賽斯低啐了一聲,整個過程都沒回頭。 他知道雙胞胎在看。他們喜歡收集他的糗事,積攢編織,在下次蟲帝陛下出席的晚餐中當消遣故事熱烈討論。 過去很多年。賽斯很怕遇到他們?;蕦m很大。他有心躲避,減少碰面次數不是難事。 現在?讓他們去死。 他已經沒什么可以失去。雄父的失望,早就存在。 *** 他洗了一個冷水澡。 水柱打在頭頂,血水漫在腳下。他被凍了個透心涼。各處傷口齊齊驚叫。他卻很爽。 他需要這些——疼痛。疼痛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疼痛將那些記憶帶回他的眼前。 那一次的伊登很粗暴。醫院里的伊登也很粗暴。他喜歡。 手指就要捏碎骨頭的錯覺。洞穿皮膚的狂亂撕咬。永久粘連交錯的肢體。雄蟲想要在他身上留下永久的痕跡,標記、圈占。這個念頭讓他顫抖、沉醉。 前幾天,他在自己寢宮的密室里,采血驗孕。距離他的第一次發|情,理論上還有五年。 可萬一呢? 這有先例可循。發|情是雌蟲最容易受孕的時期。但不代表其他時間不行。 尤其現在的雌蟲營養充足,早幾年各種器官就發育成熟。穆羅尼亞學院有幾只雌蟲便因此休學。 他這么喜歡伊登,渴求到幾乎要發瘋。如果宇宙的主宰聽到了他的祈愿呢? 他一拳砸碎了檢測器。 沒有。 隨后的幾分鐘內,他滿腦子都是綁起伊登、再來幾次的念頭。他謀劃作案的時間地點,想象著他撕開雄蟲平整到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衫。然后他石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