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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大笑,覺得這算另類的冷幽默。 有人聽了十分不適,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覺。 但為了錢,所有人都擺出一張假笑的臉配合:“聽聽秦董這祝酒辭?!?/br> 飯后沒過多久,李少坡就死了。 被一刀開在心口。 秦淮擦擦手上的血,把刀子扔到腳邊。 酒席霎時鴉雀無聲,酒杯有的端在空中凝滯,有的倒在腳邊。 沒有人敢動。 他們眼睜睜看著天賦最高的李少坡身體顫動,眼珠瞪大,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自己的心臟,那里正在噗嗤嗤地往外竄血。 “我們還有李畫家的其他作品,先用他死后的名氣去賣錢,我再拿這些錢……來支付你們的薪酬?!?/br> “……” 在一片死寂的靜默中,他又歡欣鼓舞地去看畫,結果忽然發現,山體上有一處噴濺上去的血滴。 嘶……不小心弄上去了。 秦淮心疼無比。 “誰有解決的辦法?”他問。 根本無人說話。 工廠灰蒙蒙四面墻,圍成一個巨大的牢籠,把一群困獸和一只兇猛的rou食性動物圈在一起。 終于有人從這震驚中清醒過來,起身喊道:“你怎么能隨便殺人?!” “我們是來跟你合作的,你憑什么拿刀捅人?!” “大家!咱們都趕緊走吧!” 所有人回過神來,嗤拉拉地挪開椅子,兩股戰戰,往門口跑,但被一群帶著武器的保鏢擋住了去路。 秦淮沒什么表情,繼續踱了兩步:“誰有辦法能解決這畫上的血,我就放他走?!?/br> “在座各位可是跟我簽訂了一年合同的,在這一年內,我可不會輕易再放人走?!?/br> “至于家屬那里,你們不用擔心,都告訴他們出差一年了,對嗎?” “有誰能解決這滴血,我會放他走?!鼻鼗丛俅沃厣?。 一片惶恐中,有畫師說:“我畫?!?/br> 他驚恐地走到跟前,頭皮發麻地看了一陣兒:“我們手頭沒有這種顏料?!?/br> “得先放我出去買?!?/br> 秦淮如毒蛇般盯著他,狠狠道:“當然不行?!?/br> 畫師解釋:“這是特殊的孔雀石綠染料,放在古代都千金難求,現在市面上……根本沒有的!” 秦淮眉頭一皺,往畫上看:“那你補個什么?!?/br> “不許突兀,聽到了嗎?” 畫上濺血、顏料又不搭,往上添東西,還不能突?!?/br> 為了逃出去,畫師殫精竭慮、苦思冥想了一宿。 第二天凌晨,他畫下一棵不老松。 ——它堪稱壓力下的完美。 李少坡的血已經在畫上氧化為鐵銹棕色,畫師用精妙的手法把它周圍暈開,在脆弱的宣紙上謹慎地涂抹、待變淺后,又抹上新的顏料,這滴血便徹底融為不老松樹皮褶皺下的溝壑。 濃厚的墨綠雖與整幅鮮亮的孔雀石綠色畫作迥然不同。 但卻讓不老松,成為了這幅畫的主角。 它的出現讓天地間驟然變色,身軀嶙峋疏欹,立于懸崖之上,讓人想知道,它是從怎樣頑酷的巖縫中拔地起,流露出盎然的生命力。 畫師畫完了,但秦淮也沒放他走—— 項彬站在密封好的證物畫架前。 他盯著那棵松樹,或者,該叫它的學名龍血樹,項彬向同事問道: “這兒為什么還能突然變顏色???” “我也不知道?!?/br> 項彬托著腮,沉思了半天,那棵樹仿佛帶著魔力一般,在吸引他。 可惜他沒什么藝術細胞,幾度琢磨,也看不出任何名堂。 到了中午,他再次經過這幅畫。項彬一邊端著飯盒,用筷子扒拉米飯往嘴里送,一邊杵在跟前,繼續看。 樹冠碩大,由上至下。 枝干彎曲,冠頂隨著枝干先高再矮,一個緩和后,又高、又低下去。彎曲的幅度和緩。 樹身中空,冠下的兩根粗壯的主干分岔之后,又歸于合一,俗約“抱生”。中間漏著一個不規則的橢圓狀大孔洞。 透出其后縹緲的懸崖云間。 由于貼著一處石頭,下面的軀干再次彎曲變形,如盤虬臥龍,蠖屈螭盤。 忽然間。 年輕的警察睫毛震顫。 咀嚼的動作倏地停下。 他伸出筷子,在空中輕輕比劃了幾下。 表情也逐漸凝重起來,把筷子插進盒飯,又擱置一邊。 他再次湊近了,食指隔空,按照那樹的軌跡再次描摹。 一瞬間。 心驚rou跳。 “……” S O S …… 隨著一步步的偵查,真相很快浮出水面。 兩年前,宋驤在機要部門任職,作為政府信息交流的樞紐,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發現一家投資公司高頻率地參與政府扶持的“天使工程”,并時常能夠獲取政府的補貼賠償。 這家投資公司正屬于秦淮麾下,一個早年間便貪污受賄、折在他父親手下的人,但苦于這些文件正當、投資方向巧妙,走不了正常程序,宋驤在網上聯系了一個業界專業的律師。 這事情很快被秦淮知曉,他與宋驤見了面,發現這年輕人和他父親當年一樣,根本通融不得。 于是他在宋驤聯系的物流站,找到一個卡車司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