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來這里，還沒正兒八經地調過酒呢。

    雖然不允許，但又沒關系。反正也沒人會知道。

    梁川，不好意思，你的工具，我暫時先用一下。

    三份金酒，一份伏特加。量酒器許久沒碰，劑量一時有點掌控不準。知道伏特加放多了，李牧歪頭嘆了口氣，不練就手生，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馬天尼的配方太多了，據說在專門的書籍上能找到兩百多種。李牧只揀自己印象最深的來，小時候看電影，最迷戀這一段，也曾傻里傻氣地模仿男主人公來一句，“A dry martini，Shaken，not stirred”。

    要晃到夠冰的時候再倒出來。李牧意識到自己的莽撞，手被凍得厲害。暖氣已經關了，夜晚還冷。他估摸著差不多了，再小心地把酒倒進杯子里。

    一定是馬天尼杯，杯子和酒講究搭配，否則將不倫不類。他有點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總覺得缺了點什么，檸檬皮！只是不能平白無故消耗一顆檸檬，他想了想，做了妥協，往酒里加了一枚橄欖。

    所有的心情都浸入澄澈的月色里。李牧忙活了一陣——動作不嫻熟，比例掌控得也不到位，每個動作都磕磕絆絆，但又勉強完成。他是有些日子沒真正調酒了，好在沒人看，再笨拙都是自己的。

    李牧想端起來嘗一嘗，不管難喝好喝，嘗一嘗也好。伴著春夜蕭索的寒氣，冷冷的一句話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別喝了，肯定很難喝?！?/br>
    李牧手一抖，半杯酒潑到衣服上。

    梁川雙手抱臂，斜靠在門邊，“狄俄尼吧規第十五條，非調酒師，未經允許，不得擅自用酒。第十六條，未經允許，不得隨意使用他人專屬用具。一經發現，嚴肅處理?！?/br>
    “……川哥?！崩钅令櫜坏貌潦蒙砩系木莆?，“對不起?！?/br>
    這臭小子，道歉倒是還挺快。

    梁川挑釁般地挑了挑眉，沖身邊的人說：“你的心肝寶貝現在帶頭觸犯規則，我是管，還是不管？”

    李牧抬起頭，這才發現，隱藏在梁川身后，還有一雙失望的綠眼睛。

    岳人歌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他不過是在附近轉轉，順帶幻想偶遇一下李牧，誰知道被下了班的梁川逮了個正著。梁川這家伙自然不會放棄蹭車的機會，岳人歌只好載他一程。誰料快到家梁川這孫子發現手機沒帶，于是兩人又折了回來——好巧不巧，恰恰將李牧的作案全過程盡收眼底。

    “人證，”梁川指了指自己和岳人歌，“物證，”又指了指吧臺上剩下的半杯馬天尼，“都在?！?/br>
    岳人歌還能說什么，岳人歌只能說你看著辦。

    “很好?！绷捍g欣鼓舞，“明天你就不用來了?！?/br>
    李牧沒吱聲，過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岳人歌拽了一下梁川的袖子，“至于嗎？”

    “很至于?！绷捍ㄦ移ばδ樀爻蛑?，語氣卻難得地嚴肅正經，“岳人歌，現在這狄俄尼是你管還是我管？如果是我管，那就聽我的；如果是你管，那我明天就辭職?！?/br>
    岳人歌無奈了，“你這又是何必……”

    梁川瞇著眼，笑了一笑，“看來岳總是想自己來管了?！?/br>
    這當然是不可能。

    岳人歌手下兩家店，平時雜七雜八的破事一堆，來狄俄尼都是忙里偷閑。梁川專揀他的軟肋捏。

    “岳總，川哥?！崩钅聊厥帐昂冒膳_，把沾了酒污的圍裙摘下，攥在手里，“川哥說得對。我違反了規定，論理是該接受處罰。不以規矩無以成方圓，我自愿接受處罰?！?/br>
    “可是……”岳人歌還想挽留，被梁川的眼神頂回去了。

    “行了?！绷捍ê軡M意地點點頭，“算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吧臺收拾好沒有？你用的酒我就不跟你算錢了。我會讓財務聯系你，這個月你上了十天班，我讓她給你按半個月結?！?/br>
    李牧面無表情，“……謝謝川哥?！?/br>
    “我好吧？真正實現人性化管理?！绷捍ㄑ笱蟮靡?，瞅了岳人歌一眼。岳人歌不理他，一甩手，走了。

    “哎哎哎，走那么快干嘛！”梁川沖岳人歌的背影嚷嚷，又轉過頭，瞟了李牧一眼。他似乎是累了，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叮囑李牧，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好啦，下班啦。天天待著不累??？出去走走，不一定非得在這兒待。行，行，你想待就待，不過你要走之前，記得把門關了?！?/br>
    --------作者說------------

    梁川只是婆婆心理！別噴別噴……貓貓小小聲地說。

    小伙伴們海星評論摩多摩多～～～

    第25章 不愿聽我的話了？

    狄俄尼的燈光很快就滅了，像是燈盞里飄忽不定的一簇火。岳人歌懸著心，直往門口張望。

    梁川靠在副駕駛上，嘴里叼著根棒棒糖，“人又不會丟?！?/br>
    “閉嘴?！痹廊烁柩院喴赓W。

    梁川吃癟，翻了個白眼，把座位往后放，優哉游哉翹起二郎腿。不多時，酒吧的門開了，閃出個人影，不用猜，就知道是李牧。

    李牧沒有去M記，目標是他在城中村的那個小屋。

    岳人歌等人走了一小段路，發動車輛，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面。

    怪傻的。真要上去跟人說話，上去就是了?？墒窃廊烁璨?。他知道李牧現在需要一個人待著，任何好意不過都是畫蛇添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