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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擦拭瓶身,動作溫柔,猶如對待自己的情人。 擦酒瓶不是因為潔癖,而是擔心落在瓶蓋、瓶身上的灰塵隨著酒瓶的開啟落入酒液,造成污染、影響風味。李牧對待這項工作很認真,一邊擦酒瓶,一邊低聲念出它的名字,末了將瓶子端端正正擺好,標簽正對著顧客的方向。 什么酒擺在哪里,哪些酒快用完了,李牧可以說是了若指掌。 如果說吧臺是調酒師的戰場,那么酒就是調酒師的武器。他不必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但李牧明白,他起碼得知道這些武器在哪里。 他站在高墻之下,仰望著各類美酒,閉著眼睛,猶如指揮演奏一般。 “金酒、朗姆、利口酒?!崩钅撂鹗直?,在虛空中點了一點,“龍舌蘭、伏特加、青梅酒?!?/br> 狄俄尼索斯,請給予我們現下的歡樂。因為夢想如此遙遠,凡人不敢奢求。 --------作者說------------ 趙mama要挖人啦! 第20章 我們的歡樂不會死 岳人歌今天來狄俄尼,也就提前了半個小時,就看見李牧的“做法”現場。他環抱雙臂,斜倚在門邊,不上前,不出聲,不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等李牧絮絮叨叨把那排瓶子都擦過一遍,心滿意足地轉身,一抬頭,正巧對上岳人歌的目光。 “下午好?!痹廊烁枳藨B從容,優雅地直起身體,拍了拍西裝的下擺,“我打擾到你了?” 李牧連忙搖頭,“您……你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早?” “來看看?!痹廊烁枳吡诉M來,陽光被他落在身后,來不及跟上。 “最近進度怎么樣?” “還是做吧備。對吧臺的情況比以前熟多了,和大家的配合也默契多了?!崩钅恋皖^笑了一聲,“川哥罵我的次數……也少了許多?!?/br> “哦?!痹廊烁枞粲兴嫉匮隽搜鲱^,好像在看天花板,又仿佛目光沒有固定的著落點,過了幾秒鐘,他轉向李牧,“說起來,好久沒調酒了,今天剛好練練手。來,你配合我?!?/br> 李牧有些意外,“您……調酒?” “怎么,不像嗎?”岳人歌摘下西裝外套,輕輕往旁邊的椅子上一丟,而后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不會調酒怎么開酒吧?你們要是合起伙來蒙我,那我不是虧了?” 李牧哂然,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岳人歌向來為人低調,多年前轉型至幕后,就鮮少拿那些光鮮的過往說事。于是李牧一度以為他不過是繼承家業的富二代,也許懂管理,但并不懂酒。 岳人歌站在吧臺后,取出一支馬天尼杯。李牧瞬間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他是一名吧備,他需要輔助調酒師完成工作。 兩塊方冰,放入杯中,用以冷卻。李牧將冰塊放入杯子的時候感覺手在抖。他疑心自己聽到了岳人歌輕笑一聲。抬起頭,只見岳人歌取出攪拌勺,開始旋轉冰塊。 手法嫻熟,長勺如絲帶一樣與岳人歌的手指交纏。玻璃杯壁上泛起淡淡的白霜,或許是燈光的原因,冰塊閃著銀白色的光,像是被精心拋光過的鉆石。 岳人歌停下攪拌,李牧已將搖壺準備好,店里慣用的是兩杯式樣的搖壺,岳人歌瞥了一眼,微微皺眉。李牧心領神會,取出三件式搖壺,放在岳人歌手邊。 金酒,伏特加,莉萊白,岳人歌姿態優雅,酒液自他指間傾灑。李牧趁機加入大量冰塊,直至溢滿搖壺。岳人歌并不看他,扣好搖壺,肩部發力,整條臂膀游若蛟龍,搖晃數下。 這邊李牧已將過濾網放至岳人歌手邊。靜置稍許的冰塊需要再度旋轉冷卻玻璃杯,調好的透明酒液緩緩注入杯內。這邊李牧已將腌橄欖準備好,岳人歌看見,沖他搖了搖頭,“檸檬皮?!彼f。 不過短短幾分鐘,李牧覺得自己好像跑了一趟5公里,心臟緊張得怦怦直跳。 岳人歌很滿意地瞅了瞅自己的得意之作,而后將調好的酒遞給李牧,“給你?!?/br> “我?”李牧意外。 “嗯,紀念我們的第一次合作?!痹廊烁栊σ獍蝗?,“你應該挺能喝的吧?!?/br> 李牧猶豫,“可是,按照店規,上班期間不能飲酒?!?/br> 岳人歌使壞,“可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br> 李牧無奈地笑笑,“可是……川哥要是知道了,今天肯定得挨罵?!?/br> 岳人歌哽住了。這倒是事實。梁川那家伙是狗鼻子,一嗅一個準。調酒師不是陪酒師,狄俄尼不成文的規定,上班前、上班時間都不能喝酒,一旦因為飲酒影響工作,輕則扣工資,重則掃地出門。 還是梁川教導得好啊。他岳人歌拿不下的人,倒是被梁川訓得服服帖帖,回頭真應該跟這家伙好好請教請教?!澳俏揖椭荒茏约合碛昧??!痹廊烁枧e起酒杯,李牧只好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Cheers?!?/br> 岳人歌喝了小半杯,將酒杯放在吧臺上,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李牧只好把自己碰過的那只杯子洗了,一邊干活一邊跟岳人歌匯報自己近期的工作心得體會。 “還受得了嗎,在梁川手底下干活?!痹廊烁璧氖种冈诓恋酶蓛舻呐_面上輕輕摩挲,“這家伙脾氣不太好?!?/br> “……是有點個性?!?/br> 上周因為李牧拿錯了過濾網,就被梁川罵得狗血噴頭。明明用哪種都差不多,就連艾米有時候都說不清個所以然,卻都能成為梁川懟人的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