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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珠的履歷比李牧的漂亮許多,哪怕按照她所說的“浪費時間”在一家酒吧里“端了三個月盤子”,那也是比李牧用三腳貓功夫當了幾個月調酒師要好得多。 “所以你擔心,你現在在狄俄尼也是重蹈覆轍?”李牧聽完,小心翼翼地替她總結,“是這樣嗎?” 朱珠笑了一下,“你真的很聰明,聽說你還留過學?!?/br> “聽誰說的?!崩钅劣悬c不自然,“都是亂講?!?/br> “別不承認了?!敝熘樾α?,“高學歷也不是件壞事。再說,你這么帥,議論你的人太多了。只不過,大家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br> 李牧不知道該作何反駁,只好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我也只是吐槽一下罷了?!敝熘橛崎e地吐了一串煙圈,瞇著眼,語氣也一并變得懶散起來,“在這里學到的東西也不少,但對我來說,還是不夠?!?/br> 李牧知道,他和朱珠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其實有時候我也在想,我的目標是不是定得太高了?!敝熘檎f,“我的目標是26歲的時候當上主調,可是我現在已經25歲?!彼龘u搖頭,“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br> 李牧想說或許你可以活到96歲,就算36歲的時候當上主調也為時未晚??墒撬?,一個好勝的人不會滿足于這樣的安慰。甚至李牧自己,也都有點著急。 如果就這么蹉跎光陰,年復一年下去,面對家人,他除了沒有底氣的倔強,還有什么呢? 到最后,還是朱珠搶著買了單。李牧喝了點酒,一個人散心。天色已經有點晚了,平時這個時候他已經在狄俄尼準備當天的工作,根本無心欣賞風景。 花都初春的夜晚,一大片緋紅的云霞,姿態旖旎地蔓延了大半個天空。流金般的暮色鋪滿大地,李牧看著老樹抽出新芽,忽然有點感慨。不遠處傳來叮叮咚咚泉水般的音樂聲,他循聲望去,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最近是發達了,得虧老哥我今天把你逮住了?!崩钅粱仡^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趙升焉。這花都說小不小,說大也就那么一畝三分地,不知不覺,竟然都走到人家店門口了。 趙升焉瘦了。剃著小平頭,臉上的嬰兒肥消了不少,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還是固定搭配。李牧親密地用胳膊肘頂了頂趙升焉的肚子,“不錯嘛,哥,最近減肥了?” 趙升焉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減什么肥,最近忙得,哎喲,rou是蹭蹭地掉。來來來,進來坐。要是我媽在,肯定得給我做五花rou了?!?/br> “如果有rou吃,記得叫我?!崩钅聊X海里馬上浮現五花rou的倩影,條件反射地咽了咽口水。 趙升焉又好氣又好笑,上下打量了李牧一圈,“你最近變了不少嘛。在那邊過得怎么樣?梁……岳人歌那小子對你還可以吧?” 李牧被趙升焉拉扯著坐下,把這段時間的經歷一五一十跟趙升焉說了。 李牧一向對別人都留幾分心眼,趙升焉除外。他在國外酒吧打工那會兒就認識趙升焉了,說起來還是老趙把他正式引到這條路上。只可惜花朗一直不缺人,李牧又有股子傲勁兒,覺得到花朗,多少還是沾著趙升焉的光,他又沒經驗,對不住趙升焉開的工資,于是不肯。 趙升焉好脾氣,夠義氣,在圈子里人脈廣,也知道李牧的性格。年輕人嘛,誰還沒點個性呢。本著大哥照顧小弟的精神,這些日子以來,巴斯滕,乃至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工作都是他介紹給李牧的。 聽李牧絮絮叨叨說了一圈,趙升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知道狄俄尼在培養人這塊兒做得不錯,他們也不按照基礎來招人,這是岳人歌一貫的風格,我也不好評價。不過,”他笑瞇瞇的桃花眼眨了一眨,“你真的愿意一直刷盤子擦瓶子?” 李牧怔了一下,不知道趙升焉這話從何說起。 “據我了解,狄俄尼的培訓周期不短,你得需要耐心,慢慢磨。入門培訓兩到三個月不等,接著你才能開始練基本功,等你真正能上手調一杯簡單的馬天尼,估計得一年以后?!壁w升焉似乎比他更了解狄俄尼,“等到那時候,你還有這份激情和熱情嗎?” 李牧聽得背后不覺冒出薄薄的一層冷汗,如果真是這樣,朱珠那個“26歲當上主調的愿望”,幾乎是不可能。 看到李牧的臉色微微變了,趙升焉滿意地笑了笑,“怎么樣?年輕人?怕了嗎?”李牧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怕了嗎? 與其說怕了,不如說是擔心。 走一條不同尋常的路,下一步怎么走,未來怎么樣,都會帶來無數的挑戰與擔憂。 “哥哥這邊最近缺人,我看你還蠻不錯的,怎么樣,要不要過來幫個忙?”趙升焉摟著李牧的肩膀,“他們給你開多少錢,我給你再加兩千。來不來,一句話?!?/br> 李牧提前一個小時去了狄俄尼。梁川給了他鑰匙,讓李牧提早過來準備。推開店門的時候李牧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還是熟悉的氣味,他喜歡的氣味。 梁川最近開始讓他固定在吧備的位置上工作。在犯了一些小錯誤之后,李牧逐漸對工作有了熟悉感和掌控感,配合起來默契度也高了許多。李牧繞到吧臺后,吸頂燈的微光灑在他的臉上,造型各異的酒瓶整整齊齊立在背后的大置物架上,李牧拿了一瓶酒下來,是伏特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