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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顧著聽八卦,哪里有去觀察紙巾的消耗量?李牧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你看,掃廁所并沒有你想象得那么簡單,就像你之前做吧備,做服務生一樣,每一份工種,都會讓你接觸不同的世界。你的目標既然不只是做一個調酒師,那么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痹廊烁鑿亩道锩鲆恍∑肯闼?,按了兩下,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氣,“honey,你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br> 說完,岳人歌微笑著沖李牧擺了擺手,準備離開。 “岳總?!崩钅两凶∷?。 岳人歌頓住腳步,他緩緩地回過頭,“怎么了?” “對不起?!崩钅廖宋亲?,“廁所……我會認真刷的?!?/br> 岳人歌的嘴角微微往上勾了一勾,似乎在笑,但那笑容很淺。李牧猛地站直,而后彎腰,向岳人歌結結實實地鞠了個躬。 岳人歌嚇了一跳,“哎喲,你這是做什么?!?/br> “謝謝你愿意錄用我?!崩钅烈蛔忠痪涞卣f,“我會好好珍惜這份工作?!?/br> 這下岳人歌真的笑了,“行了行了,抬起頭來?!?/br> 李牧乖乖地直起身子抬起頭。岳人歌與他兩米之遙,“錄用你的不是我,是你的同事們?!?/br> 他轉頭看向繁忙熱鬧的前臺,梁川剛剛做好一杯瑪格麗特,沖客人說了些什么,女孩臉上露出笑容。 服務生托著餐盤穿梭于人群,點單機滴滴答答,一張又一張的訂單雪片般飛出,調酒師們在吧臺后將搖杯耍得風生水起。 琥珀般的酒液注入杯中,鋒利的刀刃劈開冰塊,檸檬皮自刀鋒下滾滾而出。 這是最普通不過的酒吧夜景,是他們生活中的日常。這幫平凡的,致力于給別人帶來快樂的人們,選擇了李牧成為他們的同事。 “你要感謝,就從能做的地方做起?!?/br> “今天累死我了,”朱珠伸了個懶腰,“服務生真的太累了,我感覺我像只陀螺?!?/br> 李牧把衛生間打掃干凈,將垃圾袋打包好,洗干凈手,靠在后廚門口,感覺脊梁骨像是被抽走了似的。 “……刷廁所,也很鍛煉身體?!崩钅列α诵?,“今天好像客人不少?!?/br> “是啊,有一幫人來過生日,”朱珠伸了個懶腰,“鬧得不行,一會兒要這個一會兒要那個,把我折騰得?!?/br> 那幫人李牧也見識到了,都是二十來歲的大學生,活力四射,不久之前李牧自己也還是這群人的一份子,現在他就已經步入社會為生計發愁。只能說時間過得很快。 “川哥倒是很淡定?!敝熘榘褔拐?,疊好,放進自己的儲物柜里。伸了個懶腰,“我看他一晚上都沒點不耐煩的表情?!?/br> 李牧看了眼前臺,“燈怎么還亮著?” “不會吧?是我沒關燈嗎?”朱珠跑過來,“誰這么晚了還……” 朱珠不說話了,是梁川。 梁川還站在吧臺后邊,他在鑿冰塊。 從制冰機里取出的冰磚一分為二,一半做冰塊,一般雕冰球。許多酒吧會選擇通過專門的渠道買冰,狄俄尼則選擇自己做。梁川戴上手套,左手持冰,右手使刀,手腕用勁,連敲幾下,冰塊上迅速出現了裂痕,長條冰塊應聲而落。他的動作干凈利索,李牧盯著他的手,幾乎沒錯開眼。 “好漂亮的手法?!敝熘楦袊@,“川哥的動作太干凈了?!?/br> 李牧沒說話,只繼續偷偷觀察梁川。梁川開始做冰球。做冰球的方法和冰塊不太一樣,梁川先將冰塊修成正方體,取了支冰錐,左手握冰,右手持錐,一點點往外側鑿出,動作變得短促而綿密起來。等冰球的形狀差不多出來了,梁川開始用水果削皮器給冰塊修形。 梁川手中不斷飛濺出細小的冰屑,李牧和朱珠幾乎屏住了呼吸,看著冰球在梁川手中逐漸成型。過了一會兒,他將托著冰球在燈光下看了看,很滿意似的,放進一只古典杯里。而后彎腰,從柜子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大半杯,用攪拌勺輕輕提了一提冰球,推給客人。 這么晚了,居然還有人沒走。雖然身在后臺看不清客人的容貌,但梁川臉上卻沒有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李牧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凌晨三點。 “都已經打烊了啊?!敝熘榈吐曕絿?,“川哥脾氣也太好了?!?/br> 脾氣好?李牧有點想笑,但無論如何笑不出來。 “躲在后面的?!绷捍ㄍ蝗焕事?,“客人累了,你們來替我照顧一下?!?/br> 忽然被點名,偷偷縮在后面的兩個人不由得一凜。李牧阻止朱珠,“太晚了,你先回去?!倍笞约哼^去了,“川哥?!?/br> 梁川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自己轉身去擦酒瓶。 李牧會意,輕輕拍了拍客人的肩,“先生?先生?你還好嗎?” 客人已經爛醉如泥。龐大的身軀大概抵得上兩個李牧,沉沉的鼾聲如低音鼓,李牧倒抽了一口涼氣,只好嘗試著把客人扶到一旁的沙發上去。 一般酒吧會在凌晨兩三點關門,狄俄尼也不例外。但也加班,比如今天這樣的情況??腿撕榷嗔?,喝醉了,沒有人接送,總不能把人丟在門口吹風?;ǘ茧m然四季如春,但二月還是實打實的冬天,把客人隨意丟在門口,出了事就糟了。 這種情況下,只能由工作人員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