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事實，但是水果預算超支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绷捍ㄕf，“何況物價上漲和時令水果是長期存在的問題，你在做預算的時候難道沒有考慮過？”

    女孩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大家有什么想法？”岳人歌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有人舉手了，“……如果水果預算難免會超支，那我們相應地從其他項目里削減一點預算怎么樣？反正只要不超出總預算就行了?！?/br>
    馬上有人反駁：“我覺得不可以。水果可以超，那哪一項可以減呢？是各類基酒的品質？保潔費？還是你的工資??？”

    會議室響起低低的笑聲，被懟的同事紅著臉，“我也就是說說……不是說要闡發自己的想法嘛?！?/br>
    “嗯，沒關系，大家盡可能去講，說錯了也不要緊?！痹廊烁枰哺α诵?，環顧四周，最終看向李牧，微抬了抬下巴，“李牧，你來說?！?/br>
    突然被點到名，李牧慌亂地站了起來，岳人歌剛剛壓制下去的笑意又愉快地往上泛?！皼]事，你坐下說?！绷捍ㄈ讨?，“別緊張?！?/br>
    李牧坐下了，雙手攥著褲子的膝蓋處，所有的眼睛都盯著他，李牧心里一陣發毛。

    發毛歸發毛，說還是得說。李牧想了想，道：“雖然我不懂預算，但我覺得有兩個原則要堅持。一是要做好調研，盡量把可能出現的問題涵蓋進去，包括物價上漲、物資折損等，避免因為各種突發情況隨意增加開銷?！?/br>
    他看了一眼梁川，臉還是臭臉，但也是在認真聽；岳人歌一只手靠在椅背上，手背撐著臉，正瞧著李牧。

    “二是要規范……規范各項開支。此消彼長，隨意調整并不合適?！崩钅裂柿搜士谒?，道，“其實剛才Sunny說得對，水果這一項超支了，并不意味著我們要去其他項目上削減費用。酒吧整體就像一個機器，機器要運轉得好，各個零件都不能出問題。所以我們的根源還是回到水果的開支上，而不是犧牲其他項目的開支去取得平衡……我說完了?！?/br>
    眾人面面相覷，一片安靜。

    “還有誰要說的？”岳人歌問。

    “歸根結底還是預算沒做清楚?！绷捍偨Y，“預算是一種參考和規范，馬虎不得。尤其涉及到單項預算，要綜合考慮多方面因素，甚至要有預判的眼光，這樣才能把預算做精做準——”他看了一眼岳人歌，“你說對吧？”

    岳人歌點了點頭，“財務有什么想法？”

    戴眼鏡的瘦女孩聳了下肩，“那我重新調整一下預算……以后做年度總預算的時候我會附上最新的價格變動情況和通脹率，供大家參考；同時一些時令期長的水果我們可以多批少量采購，如果可以我們盡量選用本地的供應商，盡可能降低物資折損率?！?/br>
    “嗯，做預算確實比較復雜。辛苦你再做一下調整。尤其我們對時令水果有一定的依賴性，你必須把這個因素納入考慮。關于水果的采購方式，我們一會兒再詳細討論?！痹廊烁枨昧饲米烂?，“財務不能只待在屋子里算你的數字，店里怎么運轉的，錢怎么用的，你心里得有數，不能全憑想象大概估量。這種做法在某些企業或許可行，但在我們這里，走不通?！?/br>
    會議進行到下一個議題，李牧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朱珠沖他比了個大拇指，“你真行，是不是專門研究過這個？”

    李牧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只不過剛好幫著處理過水果，大概有個感覺就是了?！?/br>
    朱珠又說了一些什么，李牧聽不清。這場會議跟他預想得并不一樣。他以為會是梁川或岳人歌為主導，給大家指出問題，提出下周的目標——但是沒有，他們的話很少，甚至岳人歌幾乎不怎么說話。整個會議的主導者，是全體員工。

    他忽然明白了岳人歌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決定你能不能留下來的不是我。

    是所有狄俄尼的員工。

    “好了，最后一個議題，我們來討論一下幾位實習生的表現?！绷捍ㄅ牧伺氖?，“除了毛小軍主動提出離職，不參與考評之外，我們現在還有兩位實習生，李牧和朱珠。關于這兩位這幾天的表現，請大家暢所欲言。李牧，朱珠，如果有些說得不當的地方，也請你們也多多包涵?！?/br>
    “天吶?！敝熘樾÷暤亟辛艘宦?。怎么會如此殘酷，如果最后被斃掉也就算了，被斃掉之前還要被所有人評頭論足一番，這究竟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

    李牧感覺自己背上一層冷汗“唰”地冒了出來。他更用力地攥了攥褲子，手心已然一片汗濕。他抬頭看向岳人歌，岳人歌正微笑著看著他。李牧不解，這難道就是岳人歌所說的，對他有用的東西嗎？

    “好?！痹廊烁枨篙p輕地敲了敲桌面，“我們先從李牧開始?！?/br>
    --------作者說------------

    咳咳。

    第13章 但他錯了， 大錯特錯

    “我們先從李牧開始?！?/br>
    李牧倒吸了一口冷氣。

    會議室內短暫地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該由誰來起這個頭。過了幾秒，梁川先開了口，“既然大家都不說，那我先說好了。我先把仇恨拉完了，你們也就能做好人了?！?/br>
    會議室里泛起愉快的笑聲，李牧跟著干笑了兩下。

    梁川看著李牧，“李牧的優點和缺點都比較明顯。優點嘛，工作比較認真，應急能力也不錯。比如昨天晚上點單機出故障，李牧就處理得很好，算是基本具備了從業的素質?！鳖D了頓，“但缺點也很明顯。理論基礎知識薄弱，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工作。而且，有時候工作效率不太高，比如在處理水果的時候浪費了太多時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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