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
接電話的人是孫久誠,今天早上,顧失彼請了病假沒去所里上班。他想著他剛來,一個人孤零零的生病怪可憐的,就趁午休時間去他家看了一眼。 這一看,好家伙,發燒到38.6了,還死活不肯去醫院。 “真沒事,我爸媽都是醫生,這種程度不用去醫院?!鳖櫴П俗约河妹戆藗€冰袋敷在額頭,臉頰燒得通紅,跟蒼白的嘴唇對比鮮明。 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從卿卿家回來就不太對勁,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后,早上竟然發燒了。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 祝卿卿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他剛好陷入了新一輪昏睡。 孫久誠看到來電顯示,知道她就是那個“飛燕”。 顧失彼調過來,八成也是因為這個初戀,不然,好好的北京不待,跑這兒來干嘛。 他覺得心病還須心藥醫,就在電話里扯了個理由,把祝卿卿騙過來了。 顧失彼租的房子在研究所附近,研究所比較偏遠,打車過去都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祝卿卿手里拎著在藥房買的各種退燒藥,急急忙忙進了樓。兩部電梯都是剛剛上去,看樣子一時半會下不來。她等了幾秒,轉身去爬樓梯了。 好在只是九樓,對于一個天天練舞的人來說,這點體能消耗不算什么。 知道她要來,孫久誠提前把門開開了。 祝卿卿站在門口平復了一下呼吸,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 很簡單的房子,不大,但顯得很寬敞,大概是因為太空了——基本沒什么家具。 孫久誠聽到腳步聲從臥室探出身子,沖她招了招手。 “他怎么樣了?”祝卿卿壓低聲音。 “燒還沒退,”他也壓低聲音,“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趕緊回去了,所里一堆事兒呢?!?/br> “好,你去吧?!弊G淝潼c點頭。 孫久誠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拿起東西離開了。 屋里即刻變得很安靜,像沒人一樣。 她走進臥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顧失彼。 再然后,看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擺放著的那個小小的木質萬年歷。 就是那個雨夜,她冒雨給他送的生日禮物。 看起來比記憶中小了一些,大概是因為他們都長大了。 上面的日期停留在六年前的五月十叁號,但并不是他們分手的日子。 祝卿卿將藥袋放在桌上,拿起水杯出去了。不多時,又端了一杯溫水進來。 “顧失彼,”她在床沿坐下,用手輕輕地推他,“起來吃藥了?!?/br> 顧失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一旁的人。 ——當真是燒糊涂了,都能把孫久誠看成卿卿。 他勉強支起身子,艱難地將退燒藥用水送進肚子,然后再一次陷入沉睡。 并不明晰的記憶里,有人一直在給他換額頭上的毛巾,還用勺子小口小口地給他喂水。 一直到臨近下班的時候,顧失彼的燒終于退了。 視線重新變得清晰,也恢復了對外界的感知力。但臥室里沒有人,好像那些被照顧的細節,都是他夢里的幻象。 直到廚房里有人“啊~”了一聲。 有人? 顧失彼沖下床,看到祝卿卿雙手抱在胸前,對著油煙機上一只蟑螂尖叫: “顧失彼,打死它!快打死它!”她兩只腳交換著跺地,“快呀!” “哦、”他連忙拿了張紙將那只蟑螂捏住,扔進馬桶沖掉了。 然后又急急忙忙地回到廚房。 沒有眼花,也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人在照顧他。 就是卿卿。 “你燒退啦?”蟑螂消失后,祝卿卿的理智也恢復了,“那就好,我先走了?!?/br> “卿卿?!鳖櫴П嗽趶N房門口攔住她。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祝卿卿在慌亂之中還記得自己給他打電話的初衷,“我沒懷孕,是個誤會,所以你也不用再擔心了?!?/br> “我走了?!?/br> 沒說“站住”,也沒說“不許走”,顧失彼只是霸道地把著廚房的門,不讓她出去。 燒才退下去,他臉色還是很差,沒什么血色的嘴唇,固執又脆弱的眼神,讓人心軟又心疼。 “我該拿你怎么辦呢?”她嘆氣,“顧失彼,我們回不去了?!?/br> “那就重新開始?!?/br> “重新開始?” 這四個在她嘴里變成一個問句。 “當初我說分手的時候,你好像一點都不留戀,這么多年過去了,又突然說要重新開始,好兒戲啊?!?/br> 顧失彼撐著門框的手一松,無力地垂了下去。 “你是在我怪我沒有挽留?” 祝卿卿沒有說話。 “我去找過你,就在我們分手半個月后,五月十叁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