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后 第102節
李蕭寒微微愣住,他聽懂了,小姑娘是在為自己走路不穩而做辯解,他耐下性子,語重心長地對懷里的小人道:“你說得沒錯,你話說得的確很好,但這并不代表你可以不去練習走路,難道你不想既能說話好,又能走得穩么?” 木魚魚又開始扁嘴,這個人說得和娘親完全不同,但似乎又有些道理,她也的確很想如木糖糖那樣走得又快又穩。 見木魚魚不出聲,李蕭寒以為又是哪里話沒說好,惹了懷中的小人,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哥哥叫什么?” “糖糖?!蹦爵~魚回答。 李蕭寒微微點頭,“堂堂正正,君子之風,算得上是個好名字,那你呢?” 木魚魚沒太聽懂,但是她能感覺到,這是贊許的意思,于是高興又自豪地揚起小下巴,喊出自己的名字,“魚魚?!?/br> “歡欣愉悅,愉愉……” 李蕭寒莫名想起林月芽曾經那憂心的模樣,心頭微微泛起酸澀,他悵然地嘆出一口氣,他能夠理解林月芽為何要給兩個孩子取這樣的名字。 不過這名字咋一聽有些隨意,應當是乳名。 李蕭寒又問道:“你們的大名叫什么?” 魚魚笑盈盈地道:“木糖糖,木魚魚!” “嗯?”李蕭寒腳下一頓,蹙眉暗忖著道,“糖糖,魚魚,糖……魚……” 這名字怎么越想越覺得古怪,總不能是…… 李蕭寒腳步不由加快,名字事關人的一生,怎能隨意亂取。 見他臉色又沉了下去,木魚魚疑惑地望著他道:“你怎么了?為什么不高興,我的名字好聽嗎?” 看著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李蕭寒否定的答案梗在喉中,最終還是咽了下去,然而也說不出違心的話來夸獎。 從石子路上下來,李蕭寒看到不遠處的那扇窗戶,他停下腳步,對她道:“你方才說錯了,你不姓木,你姓李?!?/br> 小姑娘遲疑地道,“我是李魚、魚?” 鯉魚、魚…… 李蕭寒心頭又是一哽,什么也沒說,加快步伐朝那扇窗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酒的味道,你喝酒了么,你醉了么?你好漂亮,你笑一笑吧,你為什么不理我……” 木魚魚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最后李蕭寒用手去推窗戶時,她才將嘴巴閉上。 林月芽正在屋里繡襖子,聽到身后有窗戶傳來響動,她下意識便想起了李蕭寒,她立即抓起一旁的剪刀,正要喊人時,便看那黑乎乎地窗外,傳來木魚魚甜甜的聲音。 “娘親,我們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 前十喔 —————— 感謝在2022-05-30 16:51:44~2022-05-31 16:36: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仙女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仙女: 5955791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仙女: 歸鴻 20瓶; 雨季不再來 8瓶; 59557914 5瓶; 夢岱、31444678 2瓶; mimitrouble、alyono、寶寶愛自己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木魚魚的話音落下, 窗口便探出一個圓溜溜的小腦袋。 林月芽將剪刀放回身后的桌上,快步就朝窗口跑去,然而緊接她便看到李蕭寒的面容從黑暗中露出, 林月芽不由停下腳步。 木魚魚不知她為何停下,還在笑著朝她張開雙手索要抱抱。 林月芽勻了幾個呼吸, 笑容重新出現在臉上,她來到窗邊,伸手去接木魚魚的時候, 也不知李蕭寒是有意還是無意, 他的指腹在林月芽的手背上輕輕撫了一下,林月芽立即蹙眉瞪去,她將木魚魚抱住, 便要將那窗戶合上。 然李蕭寒動作快她幾拍,在她手觸碰到窗戶的時候,李蕭寒就已經坐上窗臺,一個轉身落入屋內。 林月芽連忙抱著木魚魚向后退去, 與李蕭寒拉開距離。 林月芽見木魚魚小臉臟兮兮的,似乎是哭過, 她眼角還有干了的淚痕,便一陣心疼, 趕忙就問:“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李蕭寒沒將這句話放在心上,神情坦蕩地看著這對母女。 可木魚魚心里是有委屈的, 來時這一路也算是隱忍許久, 這會兒窩進娘親懷里,那委屈就像傾瀉的洪水, 一發不可收拾。 她嬌小的唇瓣先是不住的發顫, 隨后猛然一張, “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李蕭寒從未與孩童接觸過,今日是第一次,他以為這一路上兩人也算是相談甚歡,卻沒想到木魚魚竟在林月芽懷中哭得這樣委屈,就好像真如林月芽問的那樣,有人欺負她了,而這個人就是他。 “我欺負你了?”李蕭寒不禁感到疑惑,他話音一出,木魚魚卻是哭得更兇。 林月芽惡狠狠的目光再度襲來,李蕭寒原本還要開口,卻莫名頓住,就好似所有想要辯解的語言在木魚魚嚎啕大哭的聲音中,都會顯得那樣蒼白無力。 “李蕭寒?!绷衷卵抗娌豢蜌獾嘏c他道,“不管你我之間有何恩怨,你不該拿魚魚撒氣?!?/br> 木魚魚聽出林月芽是在替她出頭,她將小臉埋在娘親柔軟的懷抱中,哭得更加厲害。 明明他從前最是聽不得孩童啼哭,也不知為何,看到木魚魚在林月芽懷中放聲大哭時,他竟一點也不覺得厭煩,甚至還覺得頗為有趣。 尤其是林月芽氣鼓鼓地瞪他,用她軟糯的聲音沖他放狠話時,他甚至真的彎了唇角。 見林月芽瞪得越來越兇,李蕭寒還是打算為自己辯駁一二。 “木……”李蕭寒嘴唇張開,念出一個字便停頓下來,片刻后,他將語氣放得極為柔和地望著小淚人道,“李魚魚,我方才可有欺負過你?” 林月芽看向懷中淚眼摩挲的小人。 “沒、沒有,你、你沒有欺負我,我、我自己摔倒,自己站起來,我再也不用臟手,擦眼淚了……哇——” 木魚魚哽咽地說著,說到最后忍不住再次大哭。 “魚魚不哭了,不哭了?!绷衷卵孔谝慌缘囊巫由?,掏出絹帕輕輕幫木魚魚擦著眼淚,不住地柔聲安撫。 抬眼見李蕭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似的在那里唇角含笑,林月芽便氣不打一處來,她從木魚魚斷斷續續的話語中,也大致猜出來孩子是受了什么樣的委屈。 她太了解李蕭寒了,她知道李蕭寒這張嘴不饒人,還愛講那些無用的規矩,想必是木魚魚跌倒后,他不僅沒有去扶,反而還訓斥了她。 林月芽一想到李蕭寒訓人時那壓迫倒令人喘不上氣的氣氛,便又是一陣陣心疼。 為母則剛,起初看到李蕭寒時的那份驚恐,早就被此刻的氣憤所取代,她一面輕柔地幫木魚魚順氣,一面極為惱怒地盯著李蕭寒道:“請大齊的永安侯自重?!?/br> 她怕嚇到木魚魚,便壓著火氣沒有揚聲,只是用眼神來告誡李蕭寒,“日后不經通傳,不得入我宮殿,更不得靠近我的孩子?!?/br> “你的孩子……”李蕭寒低聲重復著她的話。 林月芽不由將懷中木魚魚抱緊,語氣極為生硬地道:“這兩個孩子都與你無關?!?/br> “是么?”李蕭寒沒有惱,只是平靜地看著她,“當真和我毫無關系?” 這兩個孩子正如秋春賀所言,與他樣貌的確相似,尤其是木糖糖,那一雙眉眼像極了他。 看著兩人年歲,稍加推算也可得出是去年春日的生辰,不是他的孩子還能是誰的。 李蕭寒的眼神讓林月芽莫名心虛,她避開他的目光,垂眸看向懷中哭聲減弱的木魚魚。 這才想起方才光顧著心疼,沒留意李蕭寒在稱呼木魚魚的時候,竟神不住鬼不覺將她的姓換成了李。 這會兒反應過來,她氣惱道:“她叫木魚魚,隨我姓木,還望永安侯莫要隨意更換她人姓名?!?/br> “隨你姓么?”李蕭寒還是未見半分慍色地望著她,語氣平靜地問道,“隨你姓也該是叫林魚魚,木又是從何處來的?” 林月芽一時語塞,可轉念一想,她沒必要和李蕭寒在這里多費口舌,剛要開口攆人,便見李蕭寒忽然蹙眉,疑惑地問出口來,“孩子的名字是怎么回事,為何一個叫糖糖,一個叫魚魚,莫不是你惦念清月樓的糖醋魚了?” 李蕭寒頓了一下,緊接著便又補充了一句,“那醋醋呢,你是打算來年再生一個叫醋醋么?” “你!”林月芽被氣得臉頰漲紅,連忙捂住木魚魚的耳朵,“你亂猜什么,我便是讀書再少,也不可能拿孩子的名字胡亂玩笑?!?/br> “那到底是何用意?”李蕭寒說著,竟拉開面前的椅子,就堂而皇之地坐了下去,等待林月芽的答復。 林月芽原本是不打算解釋的,可有些話到了嘴邊,便索性就直接說了出來。 “糖糖是男子,我希望他日后嘴巴就像吃了蜜糖似的,不要總像有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br> 林月芽說著,便絲毫沒有避諱地看著李蕭寒,這番話在暗指什么,兩人心里都很清楚。 “至于魚魚,我希望她一生如魚得水,自在逍遙,不要像……” 不要像她一樣,從一個牢籠跳進又一個牢籠。 然而后面的話林月芽沒有說出來,她微微垂眸,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后緩緩呼出。 李蕭寒臉上笑意早已淡去,他愁然地望著林月芽。 林月芽見他忽然不出聲,又收了笑意,便以為是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惹惱了李蕭寒。 她緊張地看著李蕭寒,目光時不時瞥向一旁的剪刀。 木魚魚早已哭累了,依偎在林月芽懷中,不知不覺已經合眼入睡。 屋里倏然靜下。 李蕭寒手指開始輕輕地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片刻后,他聲音低沉地喚她,“月芽?!?/br> 林月芽肅著一張臉,沒有抬眼看他,反而還將臉轉向了另一側,一時也不敢再和他叫板,便催促地道:“你走吧,日后不要再來,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告誡你,若有下次,我便不會這般客氣?!?/br> “月芽?!崩钍捄袷锹牪欢脑捯话?,又低低地喚了一聲。 “李蕭寒,我的忍耐的是有極限的,你非要讓我那樣做么?”林月芽再次出言警告。 “月芽?!崩钍捄频乩^續喚她。 “你發什么瘋?”林月芽詫異地看著他,若不是怕驚醒懷里的木魚魚,她早就出聲將門外的侍衛喊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