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后 第47節
刀劍的光影從她眼前閃過,農婦的笑容在臉上僵住,“我撿的,我在山上撿……” 李蕭寒徹底將劍拔出,周圍的人立刻散開,那農婦的見狀,索性梗著脖子嚷:“這可是上京邊上,天子腳下,你還要搶我東西不成?” 李蕭寒根本不在意周圍人如何議論,直接拿劍指向她,漠聲道:“從何處得的?” 農婦慌了,她看了看早就縮起腦袋的農夫,支支吾吾地開口:“沒、沒有枉法了,大庭廣眾下……” 李蕭寒不想再聽她廢話,劍尖離她距離更近,最后只停在她眉眼一寸的地方,“最后一次機會,想好了再開口?!?/br> “侯爺!”夏河買完東西,看到這邊圍著一群人,便連忙趕了過來,他撥開人群,來到李蕭寒身旁。 那農婦聽到他這樣稱呼李蕭寒,便嚇得直接從驢車上摔了下去。 林月芽被蒙住雙眼,知道她是啞巴,那抹布也就沒再往她嘴巴里塞。 得了一個樣貌頂好的姑娘,人牙子心情不錯,回去的一路上哼著小曲兒,待兩人來到一處小屋門前,人牙子抬手敲了幾下門,來開門的是個肥胖的男人。 望了眼身后的林月芽,便咧著嘴笑道:“哥,這個咋這么俊呢,能讓我……” “滾滾滾,”人牙子不耐煩地將他推到一邊,一把揪住林月芽往里面走去,“說了多少次,這不是女人,這是銀子!” 作者有話說: 小陸金句:這哪里是人做的事,這是狗吧。 ———— 老規矩喔20 ———— 感謝在2022-04-21 14:23:27~2022-04-22 16:04: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大寶貝兒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大寶貝: 葡萄醬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四十章 這巴掌大的小屋, 一進去便覺得氣悶,連個窗子都沒有。 十多個女子蜷縮在墻角處,他們嘴巴里塞著抹布, 手腳被綁著麻繩,最小的不過十二三歲, 最大的二十出頭。 有的是被親生父母賣來的,有的是被相熟的人騙來的,也有的如林月芽這樣, 是被強行綁來的。 人牙子最喜歡第一種, 第一種大多數都已提前知曉自己的命運,不哭不鬧,很少惹事, 最不喜的便是林月芽這種,十有八九都揣著逃跑的念頭,偏這種都是模樣俊的,能賣個好價。 性子烈也不打緊, 買他們回去的人,總能有辦法將性子給磨了。 人牙子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水, 抬眼又將這些女人掃了一圈,最后他用袖子抹掉嘴角的水, 厲聲道:“老實點的就給你尋個好去處,不老實的老子直接送你去窯子, 聽懂了么?” 女人們只得點頭。 那人牙子說完, 與胖男人叮囑幾句,便又推門出去。 那胖男人拿了一把鎖, 將門從里面鎖好, 這才又坐回桌旁, 摸了一把桌上的刀,惡狠狠地拿眼睛將這一屋子女人掃了一遍。 最后他目光停留在林月芽臉上,不由嘆氣,果真是個值錢的。 他一開始總是看林月芽,最后越看心理越癢癢,又怕他哥回來訓他,便氣呼呼地趴在桌上,刻意不在看這邊。 林月芽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小姑娘,看著十二三的模樣。 小姑娘一看就是哭過的,一雙紅腫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她茫然地看著林月芽。 林月芽沖她使了個眼色,將身子背過來,讓她看她被綁住的一雙手。 小姑娘也是個機靈的,一下就明白了林月芽的意思。 她不安地看看桌上趴著的男人,猶豫地搖搖頭。 林月芽嘆氣,這屋里看管他們的僅有那胖男人一個,便是有刀又如何。他們有十來個人,若是都發起狠來,是能夠逃出去的。 可是沒有人愿意當那第一個出頭的。 林月芽又去找另外一邊的女人,這女人看著比林月芽大上幾歲,她一開始也猶豫,最后心里一橫,當真也背過身開始和林月芽互相解起手上的麻繩。 兩人背對背,看不到繩子,只能憑感覺,一面解著,一面還要盯著那胖男人,生怕被他察覺。 此刻已近黃昏,那胖男人在屋里悶坐了一日,昏昏沉沉地打起盹兒來。 林月芽的繩子最先松了,她趕忙扭過身去解那女子的繩子,待解完后,兩人又輕手輕腳開始解腳腕上的繩子。 旁的姑娘一開始看到,大氣都不敢喘,有的全當沒看到,有的也動了想要跑的心思,開始和身邊的人互相解繩子。 原本靜悄悄的小屋,這會兒便多了一種淅淅索索地聲音。 林月芽掃了一圈,這屋中著實沒有能上手的東西,那刀沉,且一碰肯定會有聲響,林月芽不敢,怕將胖男人驚醒。 鑰匙就在男人身上掛著,她若是直接過去拿,也容易將人驚醒。 最后她將目光落在不遠處放著的一個銅盆上,躡手躡腳走過去,輕輕將地上的銅盆拿起,屋里的其余姑娘們皆屏住呼吸,此刻也不敢再動。 林月芽步伐輕柔到幾乎沒有任何聲響,她站在胖男人身后,顫抖地將銅盆舉起,卻遲遲不敢下落,經了三個來回,也不知是哪個姑娘太過害怕,抽泣了一聲,這胖男人忽然睜眼坐起。 林月芽不敢再猶豫,一咬牙,用盡渾身的力氣,將那銅盆直接朝他腦袋拍去。 “咣當”一聲。 那胖男人登時眼冒金星,他搖了搖腦袋,惡狠狠地轉過頭來,“你他娘……” “咣當、咣當、咣當……” 林月芽慌神了,她來不及多想,瞬間又舉起銅盆,不給這人繼續叫嚷的機會。那張清麗可人的面容,在此刻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決絕,她一連敲了七八下,最后將那胖男人額角都敲出了血。 胖男人被她一通亂敲,敲得暈暈乎乎,卻依舊沒有倒下,此刻門外傳來那人牙子的叫罵聲,也不知他是何時回來的,敲了好幾聲門沒見有人去開,又聽到里面叮呤咣啷一陣響動,他便開始踹門。 林月芽已經筋疲力竭,整個胳膊都在顫抖,胖男人一把將那銅盆打掉,他一面捂著額頭,一面死死掐住林月芽胳膊。 就在此刻,門被一腳踹開,連帶著上面的鎖也飛了下來。 人牙子沖里面喊道:“干啥,翻天呢!叫半天也不給老子開門!” 好不容易帶了兩個一看就有錢的大爺過來,想好好賺上一筆,卻沒想差點被這丫頭攪了局。 那人牙子也不顧身后的人,怒沖沖地跑到林月芽面前,他將手高高揚起,打算一巴掌糊上去給她點顏色看看。 卻沒想身后的人手起刀落,他的那張手直接掉在桌上,瞬間鮮血四濺。 人牙子凄慘無比地嚎叫出聲。 林月芽胸前的衣裙也染了一抹血跡,周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她只是看了一眼那斷掉的手,便登時驚得面色蒼白。 她倉皇移開目光,正好對上那雙陰冷無比的眸子。 “林月芽?!彼钏謺r,手中的劍便朝她而來。 林月芽頓時心中一片凄涼,她從未想過會在這種場合,再次看到李蕭寒。 她知道跑不掉了,她落在她手中,肯定會死。 那劍飛速而來的時候,她下意識雙眼緊閉,她聽到李蕭寒冷笑一聲,身旁那胖男人抓她胳膊的那張手,忽地一松。 鮮血濺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胖男人痛聲慘叫,望著掉在地上的手,連尿都嚇了出來。 李蕭寒將劍扔給身后的夏河,“擦干凈?!?/br> 說完,他又看向站在那兒明明已經怕到身體rou眼可見的顫抖,卻抿著唇裝作一副無所畏懼模樣的林月芽。 當真是想一劍穿了她。 這三個月以來,他想過無數次,若是抓到了林月芽之后,他要用什么法子來殺她。 沒想到真正看到這張臉時,他手中的劍便下不去了。 如此也好,與其直接殺了,倒不如慢慢折磨。 他叫她過來。 林月芽站在原處沒敢挪動。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對他下毒的時候怎么不怕。 李蕭寒眉目又沉一分,他上前一步將她手腕緊緊拉在手中,那力道掐得林月芽瞬間蹙眉。 李蕭寒此刻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模樣,見她疼,他便更加用力,連拖帶拽著將人拉了出去。 臨出門前,他對夏河道:“依大齊律令處理?!?/br> 大齊律令,沒有身契的人口販賣,買賣雙方皆要入獄,輕則發配邊疆勞役,重則直接死刑。 林月芽望了一眼身后那群女子,眼眶不由發酸。 李蕭寒就這樣死死拉著她向外走,林月芽的腿今日折騰了許久,此刻還在隱隱作痛,腳下來不及,幾次差點摔倒,她越是慢下速度來,李蕭寒的腳步便越快,最后這次,林月芽實在腿上使不出力氣,直接跌跪在地上。 李蕭寒停下來,回頭對看著一身狼狽的林月芽,那積怨已久怒氣卻忽然散了幾分。 當真是瞧著有些可憐,然而更加可恨。 原本她不至于如此,跟在他身邊,他會護她周全,偏她要這樣作死。 “林月芽,你可真出息?!?/br> 他言語中帶著嘲諷,林月芽低頭望著腳下,沒有理會他。 李蕭寒冷笑一聲,又道:“我原以為你那樣大的本事,想來如今應當會在哪里快活自在?!?/br> 說著,他瞥了眼身后不遠處的小屋,譏諷道:“原來你費這么大工夫,就是為了再次為奴為婢?” 見林月芽還是沒有反應,李蕭寒忍不住罵了一句,“蠢貨,一對兒農夫都能將你賣了?!?/br> 林月芽帶著怨氣地看了他一眼,她承認她犯了蠢,被人騙了,可追究下來,這一切還不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著急下山,她怎么會上那驢車。 若不是為從她身邊逃走,她又怎么會騎馬摔斷腿! 若是沒有他,如今的她還安安生生在侯府里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