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吻 第15節
「我昨天看到你和?;ㄔ谝粔K,怎么,咱們析哥這是準備為愛收心了?」 男生調侃的聲音入耳,林以檸倏地抬眼,觸上的卻是秦析看過來的視線。 他的頭發比之前短了點,薄薄的短寸,趁得五官越發英致立體,極具視覺沖擊力。 身邊跟著的男生也是上次在臺球館遇見的那個,叫周年。 周年看見林以檸還頗感意外,「小學妹,你怎么在這兒?」 林以檸低下眼,輕軟地回答:「看書?!?/br> 知道她性格內向綿軟,周年沒再搭訕,只勾著秦析的肩膀,「說說,跟?;ㄕ剳賽凼鞘裁锤杏X?」 「很閑?」 「……」周年被生生一噎,「行行行,我不問,你就自己寶貝著?!?/br> 林以檸背對著他們,眼睫垂著。 ?;ㄓ嗾樵谧非匚鲞@件事,在整個清池中學都不是秘密,所以,他們這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心尖又酸又澀,林以檸努力想要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面前的書頁上,指甲抵著掌心,書角都被她捏出了褶皺。 她想離開這個地方,卻又生怕身后人察覺她的狼狽。 話題不知怎么又繞回了余臻身上,周年嬉皮笑臉地追問,「不是吧,?;愣疾幌矚g?」 「不喜歡?!?/br> 低低的帶著點沉澀的嗓音,懶懶散散,沒有半點含糊和曖昧,清晰無比的落入林以檸耳中。 周年輕嘖一聲,「那你喜歡什么樣的?」 幾乎是下意識地,林以檸屏著呼吸,想要去探知那個答案。 可惜,秦析沒回答。 「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將林以檸從夢中喚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摸過手機,是梁琴的電話。 這是那晚之后,梁琴第一次給她打電話。林以檸猶豫了半晌,咽口水的一霎,喉嚨里劃過鈍痛。 電話接起,她開口:「mama?!?/br> 很澀很啞的兩個字。 聽筒里的人似是微頓了一瞬,旋即熟悉的利落聲響起:「現在幾點了?你居然還在睡覺?我看你是鐵了心和我作對,把我這些年的心血都當成了驢肝肺!」 眼眶發酸,林以檸想開口解釋,告訴梁琴,她生病了,沒有故意要落下練習。 「林以檸,我對你太失望了?!?/br> 倏地,電話被掛斷。 聽筒里響起冰冷的嘟嘟聲。 林以檸抹了把眼淚,掀開被子,去拿舞蹈服。 有輕緩的鋼琴聲響起,自琴房的方向。 過分熟悉的旋律,林以檸換衣服的動作微頓。 playinglove,是她常聽的那首,幾乎一模一樣的旋律,只是偶爾的過渡處理手法不同,卻讓林以檸有種模糊的熟悉感。 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土而出,琴聲卻戛然而止。 林以檸快步走出房間,琴房里暗著,門沒關。 她走近,四周環顧了一圈,那臺三角鋼琴依然安靜地立在那里,琴蓋合著,半點被彈奏過的痕跡都沒有。 四周安靜得過分,起伏的心緒也一點點跟著平緩下來,林以檸恍惚覺得,她是不是因為生病,出現了幻聽。 嗓子發癢,她止不住咳嗽了兩聲,轉身按下門口的開關。 一小圈頂燈亮起,偏暗的光線,像墜在夜幕里的星星,映著半邊琴房。 這個亮度剛剛好,她現在頭重腳輕,再亮,會刺眼,頭會更疼。 在原地做了兩組基礎練習,停下的時候,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林以檸扶著把桿,又止不住地咳了起來。 不行,還有兩組四位轉。 她撐著身子,挺直脊背,腳尖繃起的一瞬,力道沒有把握好,整個人往一側倒去。 腳踝一陣尖銳的疼痛。 幾乎是同一時間,門被推開,黑影罩下。 第011章 晏析已經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他沒想到,林以檸發著燒,還在帶病練舞。 昏暗的燈光下,女孩仰著修長的脖頸,手臂柔軟,腳踝纖細,一旋一跳都賞心悅目。那么單薄的身形,易碎的既視感,卻讓晏析感知到一種折不斷的韌性。 骨子里的堅韌。 直到單薄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制的往一側倒去,他沖進來,堪堪將人扶住。 「扭到腳了?」 林以檸忍著疼,艱難點頭。 晏析在她腳踝上輕輕按了下,林以檸沒忍住,閉著眼嘶了聲。 「忍一下,我帶你去醫院?!?/br> 疼痛還沒緩解,整個人卻倏地騰空,晏析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出了琴房。 長長的一段走廊,溫暖的壁燈在余光里掠過。 視線里,男人干凈的下頜線緊繃,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她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體溫,鼻息間是她熟悉的氣息,薄荷混著淡淡的煙草味。 車子就停在樓下,晏析一路把林以檸抱進車子里,俯身給她扣好安全帶,林以檸始終皺著眉頭,清潤的一雙眸子蓄滿水氣。 可她一聲都沒吭,甚至還在憋著眼淚。 指尖倏地被握住,附身的男人輕聲開口:「沒事,有我在?!?/br> 碰觸不過一瞬。 晏析松開她的手,疾步繞過車頭,坐進了駕駛位。 車子發動,引擎的發動聲旋即而起,車身如箭一般駛出。 林以檸坐在車子后排,整個人都繃得很緊,她是真的怕。 雖然口口聲聲和梁琴說自己不喜歡跳舞,可如果真的再也跳不了舞,林以檸閉了閉眼,不太敢想。 身體有本能,有些東西已經刻進了血rou里的,如記憶一般,如果真的要剝離……林以檸想起了梁琴。 梁琴當年就是因為腳踝受傷,無法更上一層樓,才和她夢寐以求的首席擦身而過。也是在那段時間,她和林橋的感情開始變質。 視線有些模糊,林以檸吸吸鼻子,望進前排的后視鏡里。 兩人的視線在后視鏡里交疊,男人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線,觸上她的視線,眉頭微微皺了下。 車開得很快很穩,林以檸閉上眼,試圖緩解疼痛。 「別怕?!?/br> 安靜的車子里倏然響起兩個字,沉沉的,卻有力。 林以檸心中一怔,慌亂的恐懼忽然被按下了休止符。 她睜開眼,夜色自余光里一掠而過,飛快后退。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襯衫的袖子被挽上去一小截,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筋骨微微凸起。 這人總有種莫名的氣場,明明看著不著調,可沉靜下來的時候,也僅僅是一句話,就能給人帶來莫大的安全感。 仿佛他說沒事,就真的不會有事。 * 短短十幾個小時,林以檸再一次造訪醫院。 這回醫生沒讓她出院,看了片子,雖然沒有傷到骨頭,但還是建議她留院觀察兩天。晏析幫她辦了住院手續,再進來的時候,便看到林以檸一個人躺在床上。 小小的一只,被單薄的舞蹈服包裹得愈發纖薄。 「醫生不是已經說過了,沒事?!?/br> 他語氣難得的溫柔。 林以檸點點頭。 「你還在發燒,不應該去練舞的?!?/br> 林以檸拉了拉被子,將下巴埋在被子里。 病房里安靜無聲,空氣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半晌,她才小聲開口:「我不想……我mama失望?!?/br> 晏析微微皺起眉頭。 林以檸沒看他,垂著眼,眼睫有些潮濕。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通過不停的練舞來取悅梁琴。小的時候,每次她能夠完成一個同齡孩子做不到的動作,就會得到梁琴的夸贊。 mama會摸著她的頭,笑意溫暖的告訴她:「我們檸檸,真棒?!?/br> 她貪心的想要梁琴的夸獎,想要mama多對她笑一笑。所以當她聽到梁琴冷淡地對她說:林以檸,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種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幾近將她淹沒,她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練舞」便成為唯一的浮木。 林以檸固執得不肯抬眼,直到視線里出現晏析修長的手指,指尖捏著張紙巾。 貼著枕頭那側的皮膚沾著濕濡。 「謝謝?!顾÷曢_口。 「手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