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怎么還是黑化了 第81節
睢晝也跟到桌邊,站在她背后。 “我們尚未摸清叛軍的規模,就算此時奪回宮城,恐怕也很快就會被吞吃,最后功虧一簣。娘娘將所有戍防調走,便是預料到有所不敵,所以盡全力保留最大的力量?!?/br> 鶴知知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對門外道。 “叫李將軍過來?!?/br> 李將軍便是玄虎兵的首領,武功過人,亦是母后的心腹。 他穿著一身玄鐵戎裝,重若山石,走起路來卻絲毫不絕沉重,十分輕便。 “將軍,你帶幾個人去探清敵軍的情形,有任何消息都立刻傳回來,現在便出發。務必隱蔽,小心行事?!?/br> 李將軍領命而去。 鶴知知又接著安排了一些其它事情,行宮大致運作起來,鶴知知仍垂著眼思索還有沒有什么遺漏。 睢晝摸摸她的臉頰,拉住她的手心。 “殿下,先休息。吃點熱的,再睡一會兒?!?/br> 再這樣下去也確實想不出什么別的。 鶴知知轉頭看著他:“你陪我?!?/br> 睢晝點點頭,把她環緊。 熱飯送上來,鶴知知連吃飯都是坐在睢晝懷里吃的,將所有下人都屏退。 若是稍離得遠一些,鶴知知嘴上不說,身子卻如離巢的雛鳥一般控制不住輕顫起來。 好在睢晝恨不得將她綁在身上,也極少離開她身邊。 他們這樣子不方便讓其他人瞧見,所以洗漱就寢都是睢晝親手服侍。 睢晝用熱手巾一點點擦去鶴知知的淚痕,把她的臉頰托在手心里細細看了一會兒。 鶴知知同他對視著,看著那雙黝黑深眸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她坐在床榻邊,睢晝去替她倒茶水,她也眼巴巴地看著睢晝的背影。 睢晝回身便對上她的目光,強忍著心疼,面色如常地走過去,環著她躺下,啞聲道:“來,睡一覺?!?/br> 鶴知知蜷在他懷里,聽話地閉上眼。 睢晝卻握著她的發絲,一夜未眠。 第二日,鶴知知的精神頭好了些。 或者應當說,好了太多。 好到讓所有看到她的人都有種隱約的感覺,仿佛殿下是在燃燒自己的神魂,來達到這樣的狀態。 她片刻不停地做著部署,時刻查閱外面送回來的消息,并做出相應的調整。 行宮立刻變得忙碌不堪,千頭萬緒都匯到了鶴知知這里,鶴知知卻能整理得有條不紊,好似一點也不會覺得疲憊。 短短兩日,鶴知知已經完全摸清了叛軍的規模。 叛軍一面在找不知所蹤的皇后,一面已經察覺了鶴知知的下落,試圖進攻行宮,行宮外已經爆發了幾次小型爭戰,雙方都沒討著好。 但,行宮的兵馬還是太少,糧草也不夠,時間拖長了,一定撐不住。 周圍郡縣的守軍都已被鶴知知悄悄調來,過幾日便可抵達,在這之前,只能靠玄虎兵領著都城士兵維持,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援軍過來。 云哲君謀篡皇位,本就是大逆不道,生怕再引起眾怒,也不敢再對百姓做些什么,只在城中各處插旗,讓百姓從此以后稱他為君,倒不用擔心都城百姓的安危。 反而,令人不安的是,大泗城的百姓被云哲君當成了武器,當成了對準鶴知知的矛頭。 行宮中每日都派人出去想方設法地打探消息,帶回來的結果一次比一次不樂觀。 云哲君鋪墊多年,百姓之中本就有不利于皇后公主的傳言,現在徹底沒了壓制,胡說八道的流言蜚語越傳越烈。 不僅如此,國師失蹤后,邪教徒紛紛上位,睢晝也被打入了牛鬼蛇神之流。 有一張帶回來的畫像,上面繪著睢晝拿刀殺人的模樣,形態逼真至極,讓人看了心里發憷,立刻就要信以為真。 而且還有所謂“親信”的言論不斷傳出,言之鑿鑿地說在睢晝背上看見過叛教的標志,說他早已沉淪,只要現身,就立刻要處以極刑。 鶴知知閉目凝神,靠在木椅上休憩。 睢晝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 “睢晝?!?/br> 鶴知知忽然開口。 睢晝應了,鶴知知也不說話,像是只是要喊他一喊,但睢晝每次都會應。 睢晝以為鶴知知只是想叫他,就像有時候分明鶴知知就坐在他旁邊,他也會覺得很想念她一樣。 但睢晝不知道,鶴知知在不說話的時候,腦海里其實在一遍遍地回看她曾經夢到過的夢境。 鶴知知發現,她的夢中總是出現一些最觸目驚心的畫面,一個大致的前因后果,卻從不會提示她,是在什么節點發生了什么事。 同時,鶴知知也只能知道自己身死、金朝亡國的事情,之后再發生了什么,她從來沒有夢到過。 或許這是因為她在書中只是一個惡毒女配,只配知道自己相關的劇情,沒有改變劇情的能力。 而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樁樁件件都在逐漸地打擊鶴知知的信心。 母后真的失蹤了,睢晝雖然沒有像夢中那樣變成惡人,但是在百姓的心中,他已經與魔鬼無異。 鶴知知就像一只鼓,一開始信心滿滿,后來半信半疑,現在已經心力枯竭了。 她確實沒有什么大擔當,也沒有什么大本事,能夠頂天立地站起來,阻攔命運。 命運仿佛在大聲地嘲笑她,笑她什么也改變不了。 命運在她眼前實實在在地發生,她只想在這危巢之下,保全自己心愛的人。 如果她注定要當亡國公主,她就當吧。 誰說亡國公主不能復國? 但在那之前,她必須心無掛礙,必須保證母后和睢晝都是安全的。 鶴知知睜開眼,小聲說:“睢晝,那日母后對我說的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br> “什么?” “母后對舅舅的懷疑,其實從十一年前就埋下了因果。那因果,與你也很有干系?!?/br> 鶴知知將那日母后告訴她的往事告訴給睢晝。 十一年前幾位親王挾持一位宗室子發起暗地里的叛變,要挾皇后退位讓宗室子即位。 至少,那宗室子也有著先帝宗族的血脈,而且是個男子。 當時皇后又怎么可能任人宰割,見招拆招,雙方僵持不下。 “但那一回,舅舅本應支援的援軍卻沒有來?!柄Q知知倚在睢晝懷里輕聲說,“母后本就懷疑那宗室子的身份,一開始就叫人在查。查到最后竟然發現,那孩子是舅舅的私生子,母后便明白了舅舅的選擇?!?/br> “后來母后抓住一個偶然的轉機,狠下心來趁亂殺了那個‘宗室子’,徹底斷了他們的退路?!?/br> “幾位親王節節敗退,只得撒手放棄,此后數年,再也不曾踏入都城?!?/br> “叛亂結束后,舅舅假裝什么也沒有發生,姍姍來遲,絕口不提那孩子的事。畢竟是骨rou手足,母后掙扎了許久,最終決定假作不知,就當做他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再給他一個機會?!?/br> “你知道那最關鍵的轉機是什么嗎?”鶴知知仰頭看著睢晝。 睢晝呼吸微緊,眼眸閃爍數下,已經猜到了:“與我師父有關?” “沒錯?!柄Q知知點頭。 “恰在那時,前任國師失蹤,母后當時以為他是與叛賊同流合污,其實是叛賊困住了他,逼迫他寫下詔書,以天神名義要求清算母后,扶那所謂的宗室子登基?!?/br> 鶴知知說著,握緊了睢晝的手。 “但就在這個時候,你出現了?!?/br> “你就那么巧地站出來,宣布前任國師已經在將龍塔圓寂,你將要繼任國師。一切流程合矩合規,順理成章,你是前任國師唯一的弟子,天下人一定會信你而非叛賊?!?/br> “叛賊根本沒有想到你的出現,驚慌失措,自亂陣腳,才會被母后翻盤。母后也沒有想到,她從始至終不知道你為何會突然神兵天降,也從來沒有問過?!柄Q知知說,“但她的確一直感激?!?/br> “如果當時沒有你,母后和我,可能早已經不存于世了?!?/br> 睢晝定定地看著她,呼吸也亂了步調。 “母后一直沒想明白,她一直以為是前任國師選擇了背叛,卻沒和你商量好?!柄Q知知低聲說。 “我將多寶山上那個空墳冢的事情告知母后,母后才猜到,前任國師那時定是寧死不從,同他們一直僵持,直至被折磨致死,所以沒有回來找你?!?/br> “你那時,才七歲?!柄Q知知微微仰起身子,伸手觸碰著睢晝的臉頰,輕聲說,“但你已經救了我和母后,已經當了一次大英雄?!?/br> 睢晝眼眶濕潤,深吸一口氣控制不住地湊近,但最后卻又停住,微微移開位置,只是在鶴知知的鼻尖上輕輕吻了一下。 鶴知知抬手環住他的脖頸,主動將雙唇送上,與他密密貼合在一起。 睢晝呼吸guntang,唇瓣炙熱,用力地抱緊鶴知知。 七歲的睢晝,現在的鶴知知,都是在紛爭中流離失所的孩子。 他們在不同時空經歷了同樣的孤獨和彷徨,也用不同的方式有意或無意地給了彼此陪伴和救贖。 當年的傷心,痛苦,現在的感念,迷茫,全都交織在一起,燃燒成了極濃極烈的情緒,若不用肢體擁抱,不用唇舌分享給彼此,就無法宣泄這種過于激烈的感情。 睢晝摟緊鶴知知,讓她整個被困在自己身上,卻還是身心空虛覺得不夠,翻過身將她密密實實地攏在自己身下,用脊背將她藏起來,用骨骼把她籠罩住,在臉頰頸窩里落下一連串的親吻。他覺得他們應當是天生纏在一起的藤蔓,莖干纏著莖干,枝葉繞著枝葉,用多少雙手也分不開。 鶴知知偏著頭,又找到他的嘴唇,捉住含吻啃咬,毫不留情。 鎖住的房內嘖嘖作響,兩人在榻上滾了幾圈,衣衫亂了,鶴知知的發髻也散落如云。 睢晝胸膛急促起伏,目光膠著地落在鶴知知臉上。 這幾日他們雖然親密,但睢晝一直發乎情止乎禮,最親密的動作也只不過是親親臉頰,生怕給鶴知知造成負擔。 現在突然燒得這么熱烈,這立刻就有很龐大的情形是遮掩不住了。 睢晝用力地滾動喉結,勉強清醒過來,護著鶴知知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放在軟枕上,直起身想要退開。 鶴知知卻一手撐著床榻,抬腰坐起,揪住他的衣襟。 “還不會?” 睢晝腦中閃過一剎那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