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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觀察一下動態的人與景對現在的祁讓來說不是一件壞事,祁讓很喜歡這樣的設計,連點菜都沒有參與,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六月份,外面的人說不上很多,但也絕對不少,根據他們的姿態或者穿著就能看到一個故事。 祁讓看得聚精會神,落在每個人身上的時間都差不多,直到一個背著畫板的女孩走進他的視野,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奪走。 那是一個相當獨特的女孩,一頭黑色的長發,穿著紫色的破洞蕾絲襪與綠色的短裙,顏色絢爛又怪異,整個人如同一幅撞色強烈的油彩畫,格格不入卻又張揚美艷。 女孩對視線似乎格外敏銳,祁讓只不過看了這一會兒,她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側過頭,精準地看向祁讓的方向。 她的臉猝不及防撞入祁讓的視野——那是一張、比她的穿著更富沖擊力的臉。 齊劉海下被剃光的眉毛若隱若現,她用紫色作為主色調,暈染了整個眼周,看起來頹廢又詭譎,卻和那一身張揚混亂到了極致的搭配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每一個被絢爛的色彩所吸引的人,最后都會驚嘆她的獨特與美麗。 祁讓急急忙忙把視線收了回來,他有一種偷看被抓包的心虛感,下一秒,他明顯感覺道外面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那是不是他自己因為心虛而胡思亂想出來的。 事實上,女孩確實是在看祁讓,她轉頭的時候祁讓也把視線收了回去,她只來得及看到祁讓凹陷的側臉以及消瘦得過分的肩膀,一時之間有點拿不準那是不是她記憶中那個人,所以她打算親自進店看看。 但女孩剛轉向,還沒真的走向餐廳,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落在那人的肩膀上,她順著那只手看過去,看到了一張令她厭惡的臉。 祁月白。 而店內的祁月白也正冷冷地看著特立獨行的女孩,腦中浮現出三個鮮紅的字——江水心。 祁月白記得,他初次見到江水心,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一個周末的早晨,門鈴突然被按響,祁月白打開門,看到了明艷張揚的江水心。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鮮明地明白毫無理由厭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江水心對祁月白的厭惡也是毫無理由的,他們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天生對彼此的存在抱有敵意,更何況,他們都看得出來,對方是來搶走讓讓的。 讓讓從小被保護得很好,雖然對人心和情緒不是很敏感,但哥哥與江水心之間隱隱詭異的氣氛他還是能感覺得出來的,畢竟他就處于漩渦中心。 那時候祁月白和祁讓還沒走到離婚那一步,趁著拿東西的間隙,祁讓偷偷把祁月白拉到一邊,跟他說:哥哥,你是不是生氣啦?江水心他其實是個男生,只是喜歡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我跟他沒什么的。 …… 哥哥,你幫我看看那個背著畫板的女生走了嗎?祁讓不確定女孩走沒走,又不敢回頭,怕被逮個正著,只能拜托朝向正好向著窗外的哥哥幫他盯梢。 怕被哥哥誤會,他還絮絮叨叨地解釋:我剛才偷看她好像被她逮到了,她不會以為我是變態吧?我只是沒什么畫畫的靈感,想多觀察一下路人而已。 哥哥沒有回答,祁讓有點待不住了,想要回頭快速瞥一眼,但哥哥扶住了他的后腦勺,他沒能成功回頭。 祁月白回答:還沒走。 總覺得哥哥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之前那么溫柔了。 祁讓有點心虛:她不會還在找我吧?要不我還是別躲了,出去跟她解釋一下?她也是學畫畫的,說不定能理解我。 說著,祁讓還想再次回頭,畢竟犯錯的人是他,總不能全讓哥哥頂在前面,哥哥好像都生氣了。 沒想到這一次哥哥的手比上一次更用力,祁讓不僅沒能回頭,反而被哥哥擰得脖子差點沒斷了。 祁讓疼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哥……! 抱歉、讓讓,剛才有點走神了。祁月白松開手 ,看著祁讓已經紅了的脖子,問道:很疼嗎? 剛才那一下疼,現在還好。 祁讓揉著脖子,到那個女生的長相以及哥哥口中的走神,警鈴突然被拉響了,抬眼警惕地看著哥哥:你怎么突然走神了?不會是因為那個女生吧?你喜歡那樣的! 我不喜歡他。 祁讓覺得他哥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但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你不喜歡她,為什么還看著她走神了? 讓讓,不是你讓我看著她走沒有嗎? 哦……對哦,那她走了嗎? 祁月白抬眼看了一眼外面:走了。 聽到哥哥這么說,祁讓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女生大步走開的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差點以為那個女生要進來找他了。 他不知道,江水心確實有過要進店看看的打算,雖然知道讓讓還在法國,但是那一瞬間的感覺實在太熟悉了,所以他停下腳步看向了那個方向。 沒看到讓讓,反而看到了一張厭惡的臉,江水心瞬間就沒什么興致了,毫不猶豫轉身離開了這里。 他甚至惡意地猜想,那個瘦骨嶙峋的人是祁月白的情人嗎?確實和讓讓有幾分相似,但是劣質品就是劣質品,瘦得讓人倒胃口,虧祁月白下得去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