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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紹清跟著蘇學靈在甲板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都沒有發現什么可疑之物。 想想何聿秀在押所和他說的那番話,他呼了口氣,又仔細問了問蘇學靈那杭風玉的情況,蘇學靈到底念他是報社的人,身上還帶著相機,耐著性子略給他講了一遍,許紹清聽完之后不由得皺了皺眉,“蘇隊長,聽你這么說,尸檢還未進行,你便憑直覺斷定杭風玉之死有蹊蹺,未免太過牽強?既然他身上沒有外傷,怎么就不可能是他失足落水呢?” 蘇學靈扭頭看他,“那敢問,甲板欄桿到死者前胸,他又是怎么失足落盡水中的?” “即便不是失足落水,蘇隊長又怎么一定能肯定是他殺呢,他是自殺也說不定?” “自殺?你說一個正在籌備婚禮的人,準備自殺?” 許紹清皺了下眉,又松開,譏諷道:“蘇隊長又不是杭風玉,又怎么肯定他和陸小蝶感情很好呢,萬一是情侶之間吵架,一時之間失了分寸也說不定,要說靠這一點來判斷他是死于自殺還是他殺,我覺得很沒有說服力,蘇隊長目前懷疑何聿秀,憑的不過是往日一些糾葛,照此說來,情侶之間的糾葛,難道不是更應該被關注么?” 蘇學靈瞇了瞇眼睛,“你懷疑陸小蝶?” 緊接著她“哈”了一聲,似乎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話:“陸小蝶不愛他,會找了這么一群人來警局門口示威?陸小蝶殺了他,會這么光明正大地要我們查明他的死因?這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陸小蝶一介女流,細胳膊細腿,十指不沾陽春水,搞的是演藝事業,唱唱歌,拍拍戲,做做模特,你覺得,她有本事,能把一個一百四十斤重的男人,從這里扔下去?” 許紹清沉默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杭風玉之前就死了,是被人扔進水里去的?” 蘇學靈不說話。 許紹清揉了揉眉心,著實有些頭痛。 “可是…” 蘇學靈抱著胸,扭頭看他一眼,“我發現你廢話是真多,你是來采訪的,還是來找茬的?” 許紹清看了眼她,說:“蘇隊長,你說陸小蝶無辜,可我覺得何聿秀也很無辜,我只是和你一樣,都想要個事實而已,你怎么能認為我這是找茬呢?” 蘇學靈搖搖頭,不想和他說話了,只彎腰低頭,一點點查看著甲板上的狀況。因為中間隔了很久,杭風玉的尸體才被人發現,因此實際上,甲板上的作案痕跡已經幾乎沒有了。 盡管知道找到線索的可能性極小,然而看了一圈一無所獲之后,蘇學靈還是有些失望。 她手臂搭在欄桿上,看著遠處微涌的水潮,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交叉的十指,怔愣了好一會兒,然后她突然伸出兩根手指,沿著欄桿,一路順下去。 從下至上撫去,皮rou微微刺痛,她松開手,看見欄桿的結合處,有一處微微翹起的鐵皮,rou眼看幾乎看不出,但是手一碰上去,能覺察出是很鋒利的。 她瞇了瞇眼睛,伸出手,從那凹槽部分,慢慢地揪出幾根絲狀物。 好巧不巧,正是淺灰色的。 蘇學靈笑了一聲,又順著往旁邊那凹槽部分看了一眼,緊接著又斂了笑,臉色一變。 許紹清湊過去,便見她兩只手,一手捏著幾根絲線,另一手的指尖上,捻著一些深紫的絨毛。 蘇學靈喚了人來,將她手上的東西仔細裝好。 許紹清看看她,卻見她也朝著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倒是格外凝重。 還沒待他問,蘇學靈便開口下了一道命令:“去查一下,船上有誰,有一身深紫色的衣服?!?/br> 許紹清聞聲倒是一頓,他張了張嘴,“深紫色的衣服?” 蘇學靈扭頭看他,“怎么,你知道?” 許紹清細想了一下,道:“要說起來,還真有一個,那天陸小蝶唱歌,穿的就是深紫色的絲絨旗袍?!?/br> 蘇學靈回頭看他,“你說真的?” 許紹清點點頭。 許久的沉默。 有人走過來,湊在蘇學靈耳邊說了些什么。 原是船上那幾個官員,官銜聽起來大得很,一聽警察來了,紛紛要求和警察見面,并要求下船。 蘇學靈膽子也是真大,絲毫不怵,硬邦邦地下命令,要他們耐心等待,再等通知。 許紹清跟在她身后,把這游輪的里里外外,全都走了個遍兒,入夜了,外頭漆黑一片,游輪上暖黃的光,此時也顯出了幾分冷寂,蘇學靈坐在宴廳里,皺著眉,想著有什么遺漏的地方,空蕩蕩的宴廳,此時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絲毫看不出之前在這里,曾經有過一場婚禮。 坐了不知有多久,夜已經很深了,誰都沒有要下船的意思。 正是焦灼之際,小楚急急忙忙趕來說:“杭風玉的母親同意了!” 蘇學靈頓時一下站起身。 她學的不是驗尸,不像從前的仵作那樣,對尸體了解頗深,只能寄希望于專業人士,可這需要死者父母的同意。此案疑點頗多,一是杭風玉死的蹊蹺,她的直覺告訴她,不是落水這么簡單,二是船上的客人,除了何聿秀,沒什么人和他有過沖突,但認識何聿秀的人不乏諸如解知文、許紹清這樣的風雅人士,又都說何聿秀不是那樣的人。要說何聿秀說謊,難不成,他身邊的人也跟著他說謊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