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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找了半天沒找著,要放棄回家了,那人自個兒從房間里冒出來了,手上端著大臉盆,剛剛的熱氣是他剛潑完熱水。 “怎么是你們?” 白降回神就要鎖門,里面蒼老的聲音一吼:“誰???” 白降冷聲:“爺爺,沒人?!?/br> 許子芩:…… 王子芥:…… 少爺臉色堪堪掛不住,好歹占了我的床和房間一個多月,這轉臉就不近人情了?這么鐵石心腸的?虧我還提醒這提醒那的,沒心沒肺。 “小降???是不是來客人了?我剛看到一條狗鉆進來了?!边@回換了女人的聲音,音色婉轉,但帶著些拉長的病態感。 “媽……” 白降這混蛋這話一出就有要趕人的意味,小少爺就發威了:“他弟弟來串門了!” 第7章 幫我這個忙,我以后……叫你哥; 一方沒有上蓋的矮木桌中間煨了一爐煤火,頂上架了口胖嘴鐵皮壺,嗚嗚地冒白氣。 廁所廚房一墻之隔,靠著里屋唯一一間臥室的窗邊搭了個簡易的板床,不到五十平的面積要呆三口人,恐怕一個轉身都要撞到人吧。 蜂窩煤燃盡的灰炭碎了一地,白降正用掃帚掃入簸箕,許是房間里暖烘烘的,方才撒歡似的柴犬從里屋出來,吐著舌頭在火爐邊繞了一圈后,趴在地上烤火。 “你是許……”白露給許子芩倒了杯溫開水。 他剛在外面凍得身子骨都縮一塊了,沒管陶瓷杯口干不干凈,一口喝了一半,另一半被他表哥搶走喝干凈了。 “許子芩!”白降幫小少爺回答時,還瞥他一眼,“秦家那個細胳膊細腿,還細皮嫩rou的小少爺?!?/br> 許子芩剜了他一眼,這人記仇!不說人話!只得尷尬地笑了笑。 房里還有個老頭,只是木門緊閉,似乎不樂意見客。小少爺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自然沒必要說串個門,都要搞列隊歡迎。 只是方才進門前,老頭的聲音輕快活躍,不像是不近人情的主兒。 不過,少爺腦瓜好使,瞥了一眼這家人的構成,就猜了個大概。 八成是老頭子守舊,不樂意把自己親孫子送到別人家看臉色,趕巧「別人家的孩子」連著對的登堂入室,自然拉不下這張老臉來迎客。 “表哥,他們家就住這兒???”許子芩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落到幫襯著白露疊被單的白降耳朵里。 他只是稍微一頓,扶著白露脫鞋上床喝藥。 雖然白露是病秧子,動作軟弱無力,但身形和樣貌不差,年輕時候定是個艷絕群芳的美人胚子。 “對,我們家就這樣?!贝蛉さ?,“草雞窩里出不了鳳凰!” 白降反唇相譏,堵得小少爺堪堪愣了好一會,總覺得這話耳熟。 還是柴犬在他腳邊蹭毛,才想起一個小時前,這話是自己在風雪加交的街道上說的。 他聽到了自己和表哥的談話?爬窗臺的黑影是他? 細細一想,那黑影的身形比白降要瘦弱不少,姿態也差得多。 許子芩平時沒事發呆就會對著窗外研究體型和姿態,雖說沒出師,但熟人的體型一旦入了眼,就錯不了。 黑影肩膀微微下垂,走路時腳步并不靈敏,一瘸一拐,應該是受了驚嚇,雪地打滑摔了。 這人腦子機靈,還知道二對一被抓住肯定無法脫身,就兵行險招使了聲東擊西。 諒白降這個小混混也沒那智商,還會巧用兵書。 “你聽到了?”小少爺伸手烤火,小心試探。 白露受了醫生囑托,要睡得早,白降給她喂了藥,納好被沿,她才欣慰招了招手,讓他去照看客人。 白降滅了吊頂白熾燈,點了盞微弱的臺燈:“破鑼嗓子,隔老遠就聽見你在寒磣人?!?/br> “別聽她瞎說!我剛讓他買醬油回來,許是遇見了?!卑茁秱壬硌a充了一句后才瞇眼睡著了。 老城街區夜里不安生,連出租車都不敢在附近搭客。外面冰天雪天,許子芩總算是在這小戶里體會到了什么叫寄人籬下。 床簾里偶而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響,表哥捂著表弟的口鼻,生怕染上病。 雪變成了冰粒子,房內咳嗽聲也漸弱了,白降把爐火關小,起身拍了拍灰塵,他盯著小少爺時,滿臉的心不甘情不愿。 雪剛小就要趕人?不稀罕…… 許子芩剛挽他表哥的胳膊,就聽見臥室那頭有敲門聲,白降和里面的人說了句什么。 門敞開了條一人寬的縫,片刻后捧了一巴掌什么東西出來。 臺燈的光線柔和地只能照亮一小部分,等他手上染了光,手上捧著的玩意才現了真形。 一捧帶殼的花生,細看還有灰土。 “干嘛?”王子芥一愣,側著耳朵和表弟說,“這土貨看起來不干不凈的,一會他給你,你別伸手,我全扔到火爐里燎了?!?/br> 許子芩嘴巴一嘟,他才不屑動手?;ㄉ退闶莿兞藲だ锩孢€有一層紅衣,平時吃堅果都是要清理干凈的。 白降手捧著一兜花生,沒等王子芥上手接,他自個兒就三下五除二扔進火爐子去了。 王子芥一懵,這不按套路出牌??? 小少爺傻眼了,看爐子里花生殼由白變黑,馬上就要燒起來,嚇得連忙動手去撿:“就算我表哥說了難聽的話,你也不能這么浪費吧?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東西說燎就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