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241節
……又來了,張信禮怕外面人聽見,壓低聲音道:“沒有?!?/br> 他其實說過的,只是林瑾瑜不記得。 “就……有,”林瑾瑜眼神頗哀怨地看著他:“你不說,也……也不親我?!?/br> 張信禮有點哭笑不得,他唯一慶幸的是這次林瑾瑜起碼還認他,而沒有和那天一樣不管他怎么說,都固執地說不認識他。 “等回去,好么?”他試圖采取循循善誘的辦法:“聽話,先去醫院?!?/br> 林瑾瑜還是那么看著他,靜了半天,低聲說:“我很難受?!?/br> “是不是想吐,所以讓你出去,”張信禮說:“透透氣?!?/br> 林瑾瑜卻說:“不是的,我……心里很……難受?!?/br> 鬧半天,他說的難受原來不是生理上的。 店里那番折騰,寧晟凱和詩涵其實也累得夠嗆,這會兒正在離車有幾步距離的人行道上抽煙透氣,見張信禮半天沒把人弄出來,遂遠遠問道:“怎么?要不要幫忙?” 張信禮回頭,大聲答:“不用,”他說:“他耍酒瘋?!?/br> 說完這句他再次回轉身探進后排,一手撐在后座昂貴的真皮座椅上,一手抓在車門上方,想使點蠻力把林瑾瑜抱出來,誰知就在這時—— 張信禮乍一感覺到嘴唇上溫熱、帶著明顯酒精氣味的觸感時,整個人根本沒反應過來。 就好似名畫《創世紀》中上帝與亞當手指相觸的那一秒,或者任何一個漫長的瞬間,那一刻張信禮毫無準備,完全是懵的。 林瑾瑜一手繞過他半個脖子,力氣不小地扣著他的后脖頸,胡亂摩挲著張信禮的嘴唇,伸出舌尖舔了舔他閉上的唇縫。 張信禮還在宕機中,林瑾瑜舔了幾下沒得到回應,遂不滿地命令道:“張……張嘴?!?/br> 張信禮猛然回神,整個人抖了一下,想縮回去,可林瑾瑜力氣不小,他這個姿勢又不好發力,一時沒拗過他。 “瑾瑜,”張信禮小聲道:“有人看著?!?/br> 寧晟凱和詩涵暫時還沒注意這邊,林瑾瑜喝醉了,喝醉的人是不會在意別人說什么的,他就跟完全沒聽見張信禮說什么似的,只是由著性子扣著他脖子不讓他起身,同時不住親他,在他唇上留下色氣、飽含情欲、若有似無的濕潤液體。 “……你不喜歡,”林瑾瑜的聲音帶著三分醉意:“不喜歡……跟我接吻?!?/br> 怎么會呢……張信禮無奈,當林瑾瑜再次上來親他的時候,他保持不動,微微啟開唇,伸出舌尖輕輕回應他。 兩人對接吻這項業務已十分熟練,再不見絲毫青澀,兩道屬于男人的呼吸聲與嘴唇、舌頭接觸時發出的聲響填滿了車廂,寬大的車門開的角度不大,外面的人只能看見黑色的車漆和他寬闊的脊背。 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林瑾瑜一直要,要個沒完,張信禮就這么彎著腰,和他接吻,一直到林瑾瑜親夠了,自己退開,他才用手指摸了摸他下頜,低聲問:“滿意了?” 林瑾瑜輕輕喘著,也不說滿意,也不說不滿意,他眼睛在張信禮身上上上下下轉著,尤其頻繁地掃過他下半身,那眼神很耐人尋味。 外面兩個在抽煙,里面兩個在接吻,也許是他們磨蹭得實在有些久了,詩涵詢問的聲音遠遠傳來,道:“怎么這么久?他是不是已經吐了???” 身后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張信禮又看了林瑾瑜一眼,拿手背擦了下嘴唇,才直起身,背過去道:“他不想吐,直接去醫院吧?!?/br> 耽誤這么半天就耽誤出來個這,寧晟凱道:“你們在磨蹭什么?” 張信禮說:“沒什么?!?/br> 他表情控制一向很好,這會兒沒流露出半點不自在或者害羞的神色,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寧晟凱端詳了幾秒,沒看出破綻,只得道:“……那好吧,去醫院看看,然后送小梵回你們住的地方?!?/br> “不,”出乎他意料的,張信禮說:“我還有事,看完醫生先不回去……去我那兒?!?/br> 第266章 第266章 試探 這時候早已過了正常上班時間,寧晟凱開車到了醫院,一行人直奔急診。 林瑾瑜還是張信禮背著,車里胡來過一通后他老實了許多,不再反復說什么愛不愛之類詩涵他們聽不懂的話,不過嘴還是沒徹底閑下來,時不時提一些沒邏輯,而且匪夷所思的要求。 “這是怎么?酒精中毒還是吃壞了東西,唉,年輕人,身體好也不能這么造,每年這時候都一堆人喝大了進醫院的,我們院今天都收好幾個了?!?/br> 急診就一個值班的醫生,張信禮說了來意,醫生一邊嘮叨一邊簡略檢查了下,看林瑾瑜雖然一直嚷嚷不適,胃部有異物,干嘔,但還有意識,沒昏迷,便按食物中毒處理的,給開了生理鹽水口服,然后用壓舌板催吐。 寧晟凱給了詩涵張卡,讓她去繳費,自己留在這兒和張信禮一起看著人,三個人驟然少了一個,氣氛不知怎的,好像霎時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和張信禮無言相對片刻,道:“你去找護士拿個盆,要不待會兒怕沒走到衛生間就吐了?!闭f著想上前把林瑾瑜架到長凳上坐下。 “憑什么,”張信禮道:“你說了算?” 寧晟凱習慣了制定方案然后按自己的安排吩咐別人做事,這會兒想起來張信禮跟他并無任何上下級關系:“……不是,抱歉,”他說:“只是我想照顧小梵?!?/br> 這句抱歉只是客套,張信禮道:“你可以去拿,我照顧他,一樣的?!?/br> 寧晟凱說:“哦,嗯?!?/br> 確實是一樣的,但寧晟凱沒動,張信禮也沒動。 兩人不僅不動,還都不說話,不知道的以為這倆雙雙中了葵花點xue手。 林瑾瑜在一邊發出聲難受的干嘔聲,張信禮和寧晟凱這才回神,可沒人按照提議去拿盆,他倆就跟約好了似的,都朝林瑾瑜走去。 寧晟凱試圖把他從診室里的凳子上挪到外面去,可林瑾瑜不大配合他,他試了一次沒成功。 張信禮站在另一邊,看著寧晟凱一番動作,最后宣告失敗,他走近了些,非常熟練地把林瑾瑜弄起來,半摟半抱到地方坐下——林瑾瑜之前喝多的時候他這樣做過很多次。 “你還是適合去拿盆?!?/br> 寧晟凱整理了一下弄皺的衣服,回道:“我可以拿盆,可以開車,也可以去拿單子交費,可以給小梵開間有醫生值夜班的單人病房,讓他就近休息一晚,不用來回折騰,你只能拿盆或者干這種力氣活兒?!?/br> “……” 林瑾瑜靠在椅子上,無意識地握著張信禮的手腕,張信禮道:“你說得對,”他說:“你可以做很多,可惜他不會跟你走?!?/br> 寧晟凱挑眉:“你這么確定?” 他拿著生理鹽水走過去,準備讓小梵盡早喝了,可誰知林瑾瑜一點都不配合,他聞了一下就嫌棄地揮開了,說什么也不喝。 “這就是鹽水,”寧晟凱拿著瓶子站他面前,道:“沒怪味?!?/br> “……不喝,”林瑾瑜道:“不渴?!?/br> 這跟渴不渴有啥關系,好家伙,以為來這兒給他解渴呢。 “不渴也得喝,”張信禮站在另一邊:“就當喝藥?!?/br> “不是,”寧晟凱道:“你說喝藥他不更不愿意喝了嗎?” “……”張信禮道:“你急什么?” 這里沒別人,寧晟凱說:“你知道的,對吧?!?/br> 張信禮看他,寧晟凱卻又轉了回去,把瓶子送到林瑾瑜面前,好像啥也沒說一般準備接著跟他講道理,讓他把這喝了。 林瑾瑜不耐煩地又一揮手,差點扇到他臉上,順便再潑他一身。 寧晟凱險之又險避過了,對張信禮道:“你瞧,更抗拒了,怪你?!?/br> 張信禮:“?” 林瑾瑜看著他倆,沒頭沒腦道:“吃飯去,年夜飯?!?/br> 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他生命里有個春節是在醫院過的,還惦記年夜飯呢。 “待會兒吃,”張信禮說:“先喝了?!?/br> 寧晟凱道:“喝了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帶你去?!?/br> 張信禮說:“我也可以?!?/br> 寧晟凱道:“是嗎,小梵,你想吃什么?中午的菜合胃口嗎?” 林瑾瑜靜了一會兒,眼睛向右看,好像在回憶,過了幾秒,他說:“挺……好吃的?!?/br> 寧晟凱循循善誘,接著問:“有特別喜歡的嗎?” “龍……龍蝦凍蟹rou魚子醬吧,”林瑾瑜說:“很好吃……以前經常吃,現在吃不到了?!?/br> 以他‘四川山村上有老下有弟’的家庭背景,他就不可能經常吃,寧晟凱心想:以前果然有人帶他去過,還經常。 他道:“你知道他以前的事嗎?” 這句話是對張信禮說的,張信禮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據實回答道:“知道?!?/br> 寧晟凱問:“你一點都不介意?” “?”張信禮不明白他說的介意是什么意思,介意什么,他為什么要介意? 寧晟凱看他不說話,作思索狀,以為是另一個答案,道:“算了,沒意義?!?/br> 張信禮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林瑾瑜自己在一邊,低聲自言自語道:“我想……回家?!?/br> 張信禮眼皮微跳,這不是林瑾瑜第一次說這句話,這段時間他說過很多次,盡管他自己并不知道。 寧晟凱道:“想回就回去,四川是遠,我可以送你?!?/br> “回不去……”林瑾瑜喃喃道:“回不去……只能……選一個?!?/br> 寧晟凱不能完全明白他在說什么,道:“什么選一個,小梵,你要留在這里工作賺錢所以不能回去嗎?” 林瑾瑜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語言邏輯里,說:“……我選了……不后悔……可是很難過……一直都……很難過……” 張信禮被他抓著手腕,一動不動,他眼簾低垂著,眼底閃過林瑾瑜所不能察覺的傷感。 林瑾瑜清醒的時候幾乎不提家里,不提林懷南,也不提mama,就好像餐廳那幕從未發生過,家庭、父母都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他生來就是這個樣子,也從不為此感到難過。 一個假裝無所謂,一個假裝不知道,他們就在這樣詭異的相互欺騙中過著‘幸?!娜兆?。 張信禮不戳穿他,因為他對此無能為力。 “……把這個喝了,”他選擇結束這個話題:“喝完回家?!?/br> “不要,”林瑾瑜說:“頭暈,想躺著……你坐過來?!?/br> 張信禮道:“干什么?” 林瑾瑜說:“坐過來,我才……喝?!?/br> “照做吧,”寧晟凱把鹽水遞給張信禮,說:“總不能強灌,先順他意讓他喝下去,別的再說?!?/br> 張信禮過去坐了,林瑾瑜偏過身子,一聲不吭自覺躺到他腿上。 “小……”張信禮說:“……梵,這樣怎么喝藥?” 寧晟凱說:“不是藥,是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