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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害怕。 心里揪著一般疼痛,被欺騙的恐懼占據了她的整個意識,更多的是失落與難過。 她被騙了這么久。 居然被裴渡騙了這么久。 她不信,但是她看見的真的是裴渡! 她親眼看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對她說:“夫人真是叫咱家好找?!?/br> 那聲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到了郊外,二人才放慢腳步來,走一些路便歇一會兒。 容宛不住地喘氣,眼圈泛紅。到最后她哽咽著,轉而變成嚎啕大哭。 瑞珠死了,她也沒了家。 她已經把提督府,當成自己的家了。 — 晚上。 “你說什么?” 裴渡一回到提督府,便聽見這個消息:“夫人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來順點了點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出事了?!?/br> 他第一反應是,出事了。 來順看見裴渡的臉色變得極為駭人,他從未在裴渡臉上看見過這樣難看的神色。很可怕。 掌印就算是疼,也極力忍著;難受,也不會表現出來;他的喜怒和表情都是對不上的。 這是第一次。 “找,”裴渡手心一用力,手上的扳指裂開了一條縫,顫著聲音道:“給本督找,直到找到她為止!” 來順看見他可怕的臉色,點了點頭。 不知走了多久,筋疲力盡之際,紅珠與容宛可算是找到了一家客棧。 風嗚嗚地哭著,容宛裹緊了衣裳,頭腦一片昏沉。 紅珠帶著容宛進了客棧,掌柜忙來招呼:“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紅珠點了點頭,將銀子放在桌上。 容宛睨了她一眼,冷冷地看著那銀子。 她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方才她吹了風頭腦有些昏沉,現在清醒一些。 不知怎的,現在驚懼過后,她還是有些不相信掌印會干出這樣的事情。 直到看見紅珠衣兜里滿滿當當的銀子,她沉默半晌。 帶著這么多銀子,一個小姑娘能跑這么快,說是沒點功夫在身上,她是不信的。 世上有沒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她這回,信了。 恐怕真的有。 一個小姑娘,外出帶這么多銀子作甚? 恐怕是蓄謀已久。 她這才明白,自己被紅珠騙了。 容宛深吸一口氣,見外面下了瓢潑大雨,心中愈加焦急。 她想跑到雨里去,但這黑漆漆的一片,怎么能找得到路? 她定下心神,四處環顧。 容宛微微笑了笑,趴在柜臺上,問那掌柜:“我想進去看些食材?!?/br> 掌柜沉默了半晌,還是頷首。 容宛覺得這個掌柜也不對勁。 若是尋常人,定會笑瞇瞇告訴她可以進去;而這個掌柜,遲疑了片刻。 容宛進了廚房,四處環顧,倏然間她三步并作兩步,拿了一把菜刀在手上! 紅珠大駭,那掌柜也是睜大了眼。 “客官,您這是做什么?” 紅珠也驚愕道:“jiejie,您這是做什么呀?” 容宛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她將自己帶到客棧,這掌柜也是和紅珠相通的。 而她這樣去盡力撮合自己與裴渡,就是為了讓裴渡找過來,然后拿自己去要挾他! 容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聲道:“紅珠,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紅珠驚愕的神情很快又淡下來,轉而變作得意的笑容。 “jiejie,我沒做什么呀?!?/br> 隨即她笑瞇瞇地道:“jiejie真是厲害,居然發現了呢?!?/br> 掌柜的也笑了:“拿把刀有什么用?一會兒你們掌印就會找過來。這里離京城不遠,很快就來了?!?/br> 容宛面色看似很鎮定,實則心亂如麻。 掌印,你可千萬別過來啊…… “你拿我去要挾他?” 容宛冷笑一聲:“要挾什么?要他手里的兵權嗎?” 紅珠頓了頓,被她噎住了。 對。 她奉貴妃之命,要的是裴渡手上的兵權。 容宛又不急不慢地續言道:“若是我死在這里呢?你們又拿什么要挾他?” 紅珠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怎么回事?她不要命了? 她將菜刀橫在脖子上,厲聲道:“放我出去。不然我死在這里!” 第一,放她出去,計劃失效。 第二,她死在這里,計劃也失效。 在房間各處都安排了暗衛,但裴渡身手這樣好,身邊還有那么多番子,摸過來恐怕也殺不了他。 劍走偏鋒,賭一把。 紅珠揚了揚尖瘦的下巴:“好啊,死啊,你死在這里啊,看看有誰會來憐惜你。你死了,有沒有想過掌印怎么辦?” 掌印怎么辦? 他為她交出兵權?又憑什么?兵權是他的,簍子是她捅出來的,他又憑什么因為自己而放棄兵權?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 死了,有什么關系? 她看不得裴渡因為她交出兵權。既然信了紅珠的話,她就應該承擔后果。 死了就死了罷,她自己的錯,自己承擔。 她將刀橫在脖頸處,卻聽見外頭有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