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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盡全力不讓自己想她,卻又一次感到后悔和沮喪。 如果他對容宛好一點就好了。如果不把她看做所有物就好了。如果對她溫柔一些,她是不是就會乖乖地跟他走?會不會不再受了那太監的蠱惑? 如果……他沒有和唐眷拉拉扯扯就好了。 他不娶唐眷,那她會不會就會回來? 他一掀蓋頭,揚聲道:“我不娶她!” 這一句如炸雷一般,眾賓客都沸騰起來。 唐眷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似乎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或是好奇,或是戲謔,或是憐憫。 她受不了了。 她頭腦放空,一片空白。她沒有料到江弦會這樣說。 江弦為什么不娶她?不是明明說了她今后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嗎?她不是傍上了這棵大樹嗎?她不是和他青梅竹馬嗎? 唐眷怔在原地,難受得心口疼。她急促地呼吸著,一把拉開蓋頭,還是抓住了他的手:“侯爺,您醉了,眷兒扶您回房?!?/br> 他真是醉得一塌糊涂,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我要宛兒……” 唐眷只覺得自己十分難堪,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新婚當日,新郎居然想要別的女子!真是出大丑! 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老侯爺與老夫人的臉都難看得不成樣。 唐眷深吸一口氣,強撐著笑容,又復述了一遍:“侯爺,您醉了,眷兒扶您回房?!?/br> 可沒想到,江弦只嗚嗚地哭:“你懂什么!我只想要宛兒,宛兒你回來好不好……” 唐眷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她指著幾個小廝罵:“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把侯爺扶回房!” 江弦被扶回房,老侯爺去應付賓客,老夫人嘆口氣道:“眷兒啊,不是成遠侯府不留你,是弦兒他不喜歡你。你今后嫁到我們家來,也是獨守空房?!?/br> 唐眷明白她的意思。 自己本來就配不上江弦,她是想把自己支開,讓江弦娶別人。 唐眷聽到這里,眼淚汪汪。 淚珠大滴大滴地掉下來,她一身喜服,像是個笑話。多諷刺,穿著喜服出嫁,卻被人所拋棄了。 她算計了容宛,想讓容宛死;她想牢牢抓住江弦的心,反倒被他所拋棄。 她哪里比不得容宛? 容宛已經嫁給了太監,他到底想做什么?為什么不娶她? 唐眷擠出一個笑容:“眷兒明白了,這些日子,多謝舅舅舅母。眷兒今后還是另擇人家罷?!?/br> 被退回唐府,她眼淚不住地掉,什么人也不見。 自己像是個笑話,嫁出去了,又被退回來。 好在裴渡現在還沒有找她的麻煩,若是事情查出來了,她還要不要命? 她必須要想辦法保住自己。 — 江弦一朝酒醒,發現出了大亂子。 唐眷不再嫁他,容宛也不在身邊。 他聽見小廝說完他醉酒時的情況,煩躁地起身。 “滾出去?!?/br> 小廝嚇得半死,從門外退了出去。 他不住地摔著東西,瓶瓶罐罐被他摔得到處都是,碎得猙獰。小廝聽見里頭傳來瓶罐和玉器碎裂的聲音,嚇得發抖。 侯爺瘋了,真的瘋了! 他一邊摔,一邊哭。 “宛兒,你回來好不好……” “宛兒,我再也不兇你了,唐眷我也不娶了,我只要你回來,我跪下來求你了,我只要你,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回來……” 一個侯爺,哭得像個孩子。 他像是失去了自己最愛的東西,在放聲嚎啕。小廝從沒見過自家侯爺這個樣子,一句話也不敢說,忙去報告給老侯爺和老夫人。 老侯爺和老夫人趕過來的時候,江弦還在放肆地哭。 東西被他摔了個七七八八,屋子里一片狼藉。他發了瘋一般扯著自己頭發,也不覺得疼,一身狼狽地癱坐在地。 他嗚咽著,縮成一團,呢喃著:“宛兒,我要宛兒!” 老夫人一打開門,看見兒子的這番模樣,心揪著疼。她緊緊抱住江弦,發現江弦的手已經被割得血rou模糊,哭得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她也抱著江弦哭,母子倆哭在一塊兒。老侯爺看著也不是滋味。 她哭道:“兒啊,別哭了,咱們找不回她的。她在裴太監那兒,除掉了裴太監,咱們再將她搶回來?!?/br> 怎么除了裴渡?天下人沒幾個能知道。 他權傾朝野,黨羽無數,也有一身武藝,誰能除得了他? 江弦不覺得母親是在安慰他,而是覺得—— 他要把容宛搶回來,一定要。 他要除了裴渡,奪回自己心愛的姑娘! 眸光漸漸變得清明起來,第一步,他要在朝堂站住腳跟,找到結盟的人選。 他心里已經有了主意。 貴妃。 — 在江弦與唐眷的婚事出大亂子的時候,裴渡與容宛在用早膳; 在唐眷哭的時候,裴渡與容宛在一起用午膳; 在江弦哭得撕心裂肺的時候,裴渡與容宛在一起用晚膳。 一方哭得昏天黑地,一方笑得其樂融融。 晚間,風涼了些,容宛披著自己的披風在書房看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