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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宛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馬上就吃午飯了, 她卻扒拉著飯, 什么也吃不下去。 廚娘送來的菜, 全是素的。 “嘭”地一聲, 門打開了。容宛想,還有最后一道菜, 若是個葷的便好了。 沒想到廚娘端著青菜進門, 不耐地說:“容姑娘, 吃罷?!?/br> 容宛沉默。 她問:“為何都是青菜?沒有rou嗎?” 廚娘的聲音更是不耐煩:“沒有, 提督府一向節儉,姑娘也還未正式入府,就將就著罷?!?/br> 她雖然不想給掌印添麻煩,但下人這么待她,她也不能憋著。 容宛將筷子一摔,那筷子摔在地上, 讓廚娘駭了一跳。 她聲音有些慍怒:“掌印不在, 你們就是來這樣糊弄我的?” 廚娘被她嚇了一跳, 前些日子就聽說這容家三小姐不簡單, 現在當真如此。 容宛又冷笑:“讓我吃素可以, 確實節儉。但你們為何又將葷菜藏起來偷偷摸摸地吃?明擺著欺負我?” 廚娘自提督府初建便在掌印身邊做事, 自己欺負一個小姑娘, 掌印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畢竟這只是一個玩物,用完就丟。 廚娘有些驚愕,但隨即又轉為憤怒。她氣得發笑:“容姑娘,掌印昨夜沒來你房中,今日又把姑娘冷落在家里外出查案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全府上下都知道姑娘您不受寵。說句實在話,我們掌印不會喜歡女人,您現在在提督府發作,今后還有甚么好日子過?” 他又對她并無男女之情,來自己房中作甚?洞房花燭么? 容宛覺得有些好笑。 就因為這個,府里下人就能欺負她?提督府里都是些什么人? 她想,可能是掌印太忙,不常住在府里,所以下人們猖狂得很。表面聽話,背地里又是一套。 來順通常跟在掌印身邊,也不在。如今她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容宛一時間沉默。 忍著? 她不甘心。 容宛咬了咬唇,心想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待掌印回來了再告訴他。 她不想憋著。只不過這幾天,恐怕要吃一段時間的素菜。 她心里惱火,還是道:“什么時候提督府的下人也能來主子面前嘴碎?待掌印回來我再告訴他?!?/br> 廚娘一聽容宛要告訴裴渡,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她和裴渡恐怕是師從一門,說話都陰陽怪氣:“您還是得了罷,掌印能為您撐腰?說句真心話,外頭人都說,您在掌印手里活不過三天。奴婢就看看姑娘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容宛冷眼瞧她。 她第一天便受了委屈,裴渡又經常不在,心里悶悶地有些不舒坦。 她冷冷地喝道:“跪下?!?/br> 廚娘沒跪,戲謔地看著她。容宛這才發現提督府某些人真是一個個被慣壞了。 “姑娘您就得了,咱們做奴才的,也能騎在主子頭上。您看掌印不就是……” “不就是什么?” 一聽聲音,廚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容宛也順著聲音看過去,有些驚愕。裴渡怎么來了?他不是出京城了么? 她僵硬地回頭,見裴渡皮笑rou不笑地看著她,手中把玩著一串佛珠。 他將佛珠捻了捻,重新戴回手上,背著手走進了門。 裴渡抬眼。 他臉色沉得可怕,冷笑一聲:“咱們做奴才的,能騎在主子頭上?你這話若是傳出去,本督的腦袋還要不要?你想害本督?” 這句話的意思是,裴渡也能騎在皇帝頭上。 若是讓皇帝聽著了,后果不堪設想。 裴渡聲音低沉:“來人?!?/br> 一旁的來順忙跟了過來:“憑掌印吩咐?!?/br> 容宛明白,這廚娘一日不除,就會給提督府留下后患。 “掌嘴?!?/br> 來順掄起衣袖,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廚娘哭嚎著,唇角已經流出了血:“掌印饒命,掌印饒命??!” 約莫扇了有二十來下,裴渡倏然說:“停?!?/br> 上次凌遲了那人她受到了驚嚇,這次扇巴掌她不會害怕罷? 看容宛斂著眸的模樣,他又定下心神來。 廚娘的臉已經被扇腫,她爬到裴渡腳邊,卻被他冷冷地一腳踹開:“本督留你在提督府,不是讓你吃閑飯說閑話的?!?/br> 廚娘嗚嗚地哭著,裴渡抬手:“把府里所有人都喊過來?!?/br> 容宛吃了一驚。裴渡這是要做什么?把府里上上下下的太監都喊過來? 很快門外烏泱泱地站了一大排人,個個低著腦袋,面如金紙,害怕掌印發作到自己身上。 上一次掌印發作,將府里僅有的兩個丫鬟都殺了,血流了遍地。從此,府里沒有丫鬟。 裴渡背著手,臉色依然沉得可怕。他巡視了一圈,揚聲道:“看好了。今日若是有人敢多嘴,這個廚娘就是下場。拖下去,亂棍打死!” 廚娘大駭,嗚嗚地求饒著,卻被兩個小太監架著拖出了門,裴渡又補充:“別在這兒打,叫聲瘆人。拖到后院去?!?/br> 他很會察言觀色,看見容宛沒什么反應,也沒有害怕的神色,便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他本來還想說一句,打完裹個草席扔亂葬崗,最終還是沒說,怕嚇到她。 容宛明白,提督府這些人不整頓,總有一天會出大亂子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