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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不緊不慢地抬了抬眼,淡聲問:“容姑娘還不回去?” 容宛窘迫地點了點頭,不敢去直視裴渡深邃的眸:“小女馬上就回去,在此告辭?!?/br> 轉頭之際,她又驟然想到了一幅畫面—— 那天晚上,他在燈下執筆,昏黃的燈映照著他的側臉。他話音里盡是溫柔:“容姑娘這是怎么了?” 雖然是怕他,但和他相處起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可怕,至少比和江弦在一起好。 她正欲跨過門檻,正思索著,卻一不留神,猛然向前一摔—— 她驚慌失措地睜大了眼,卻被人拉住了胳膊。那溫度從他的手心流入她的四肢百骸,她臉頰火燒火燎地燙。 他沉聲道:“當心。 ” 容宛勉強維持住平衡,又如觸電一般縮回了手:“冒犯掌印、對不住?!?/br> 他淡淡道:“是我逾越?!?/br> 容宛看出來,裴渡有些許不高興。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趕忙道:“無事,多謝掌印,容宛便告辭了?!?/br> 她不知掌印為什么不高興。 是因為那句“對不住”?還是因為其他的? 剛剛那句話,裴渡沒有用“本督”,而是用了“我”。 她不再多想,見裴渡點了點頭,只輕輕嘆了口氣,朝門外走去。 胳膊上還留著他的余溫,她臉頰緋紅,心跳快得讓她慌亂。他接觸了掌印……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他的手很干凈,大熱天也不出汗,拉住她的時候力道正好,也沒讓她疼。若不是因為他的身份,容宛還以為他是一個溫柔至極的人。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袖,朝寺門口走去。瑞珠打著一把傘守在寺門口,見她來了,急急地道:“小姐,您怎的才過來?奴婢急死了??墒怯龅搅耸裁慈??” 容宛緩緩地點頭:“嗯,回去再和你說?!?/br> 瑞珠頗有些擔憂,但看自家小姐這番云淡風輕的模樣,又松了口氣:“小姐,下次可千萬別亂走,若是遇到了什么人,那就不好了?!?/br> 容宛溫婉地笑了笑:“瑞珠你放心,下次再也不會?!?/br> 主仆二人正談話,驟然傳來一聲柔媚的女聲:“呦,meimei?!?/br> 容宛皺了皺眉,回頭一看,正是容月。 只見容月扭著腰肢走來,笑道:“meimei可真是葷素不忌,居然勾上了掌印?!?/br> 勾上了掌??? 容宛眉心蹙得更深:“jiejie這是說什么?勾掌???” 容月靠近她一分,咄咄逼人道:“不是這樣的嗎?meimei可真是奇怪,明明往掌印懷里一鉆,可又說自己沒有勾掌印。這若是讓爹娘他們知道了,還不知要如何說meimei呢?!?/br> 方才的事情,居然都被容月看到了? 容宛氣得發笑:“jiejie這是哪里話,方才是我不小心摔倒,掌印扶了我一把,雖然說是逾越,但我與他是斷沒有男女之情,也不存在勾他一說。jiejie心思也真是齷齪,看見掌印扶我便想到男女私情,恐怕jiejie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這話,是暗戳戳地指她與梁王。 容月怒氣沖天,正欲再罵,容宛卻輕飄飄道:“這是佛門凈地,jiejie若是在寺里頭找我吵架,不太好罷?!?/br>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瑞珠憤憤看了容月一眼,也跟著容宛離開了長興寺。 容月心里呸道:“什么東西,待我把流言散播出去,看你怎么跳!” — 桃香苑。 容宛疲累地沐浴完,坐在鏡前綰發。她青絲如瀑,散落下來的時候,發上還跳躍著陽光。 瑞珠替她梳頭,輕聲問:“小姐可是遇到了誰?” 容宛眸光一下子暗淡下來,輕聲說:“江弦和唐眷?!?/br> 瑞珠吃了一驚:“小姐怎的遇到了他們?他們說了什么?” 容宛想起上午的景況,心里又一陣不舒坦。她嘆口氣道:“情況很復雜。江弦要娶唐眷,又想娶我,估計是讓我做大她做小?!?/br> 跟前世一般,生氣了便沖容宛發脾氣,心情好便去唐眷屋里與她親熱。 瑞珠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侯爺怎的這樣對小姐?” 容宛又道:“你知道的,還碰見了掌印。掌印過來幫我解了圍,羞辱了江弦一番,在我跌倒之際,扶了我一把?!?/br> 瑞珠幫她梳頭的手倏然頓了頓:“奴婢可不理解掌印的意思……掌印這人太難琢磨了?!?/br> 容宛隱隱有一種預感,他對她并無惡意。 但為何又三番五次地幫她?或者說—— 裴渡沒有她想象得那樣壞。 — 第三天早。 容宛正在堂中吃著早膳,卻聽張氏怒氣沖沖地走來,腳步聲噠噠地響:“你看你做的什么好事!我們容家的名聲全被你敗壞得不成樣子!” 容宛莫名其妙:“母親,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你問我怎么一回事?”張氏好笑一般問她,“京中傳遍了你與那裴太監的流言,說是你勾他,還往人家那兒投懷送抱。你說,怎么回事?” 容宛凝眸,果真是容月作的妖。 還未等她開口,張氏又訓斥她:“京中人都明白你與侯爺不睦,訂婚之際,這時候又冒出這一檔子事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裴太監針對侯爺,是因為侯爺在朝堂上擋了他的路,不是因為幫你!你真以為他喜歡上你了?你去勾一個太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