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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痛地又“哎呦”了一聲。 這回江弦怒了:“誰?給本侯出來!別鬼鬼祟祟地見不得光!” 四周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容宛實在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弦轉頭望向她,更是氣急:“你笑什么?” 容宛收斂了些,唇角卻依舊掛著戲謔的笑容:“笑你?!?/br> 在江弦與容宛對話之際,一顆石子兒又彈到了他的頭上—— 江弦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怒吼道:“哪家的小孩管不住自己的臟手,敢來戲弄本侯?看本侯把你抓出來!” 唐眷見了江弦這副狼狽的模樣,也沒有心疼,估計是心死了。她肩膀抽了抽,啜泣著朝竹林的另一頭走去。 見唐眷走人,江弦忙跟在她身后:“眷兒,你聽我解釋……” 唐眷不理他,只兀自垂淚,決絕地向前走著。 容宛有一個想法,可能唐眷并不是真正喜歡江弦,只是想攀上他的權勢。唐家也不是什么名門望族,若是能高嫁成遠侯,對她來說也是極好的。 她這番做,是想告訴江弦她不愿做妾,必須要給她一個主位。 她與江弦青梅竹馬,有這個資本這樣做。 看見江弦跟在唐眷身后解釋的背影,容宛放聲大笑起來。 她笑得肆無忌憚,讓江弦也聽得清楚,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 想必他狼狽極了。 她離開了竹林,走到佛堂,耳邊又歸回到一片寂靜。 她決定還是跪在佛像前祈福。 磐音徐徐傳來,讓她的心情也寧靜了些。她的祈福無非都是讓自己擺脫這樁姻緣,讓瑞珠與自己健康平安等等。 她不會為別人祈福。 祈福完畢,她站起身來,卻驚愕地發現—— 她身邊的蒲團上跪了裴渡,正閉上眼雙手合十,模樣虔誠得很。 他什么時候來的? 陽光灑了一點在門檻邊上,一地金光滾落。窗外傳來聲聲鳥鳴,寺鐘敲響的聲音顯得格外悠長。 而裴渡低垂著鴉睫,口中似乎再說著什么。 他五官輪廓很好看,皮膚冷白,薄唇緊抿,祈福的模樣似是一副畫卷,但這畫卷似乎一去觸碰,就會煙消云散。 他是畫中人,而容宛在畫的另一冊,看不透他。 “嬌嬌,愿你一生平安喜樂,不再成為一只籠中雀?!?/br> 容宛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但她看見他這般虔誠祈福的模樣,心里似乎被觸動了一下。 殺伐果斷嗜血如麻的他,如同地獄里的閻羅,萬劫不復。沒想到他也會來佛堂祈福,而且模樣還如此認真。 她很好奇,他會祈福些什么?為他自己? 她聽說過裴渡,他沒有父母,也沒有親近之人,若是祈福,也只能替自己祈福了。 也是奇怪。 殿里,小姑娘怔怔地站在一邊,而那個掌握生殺大權的掌印正雙手合十跪在菩薩前。 “菩薩告訴我,我所愛的人會一生平安順遂?!?/br> “我所祈求的,字字都是她?!?/br> 容宛怔了很久,回過神來的時候,裴渡已經站起身。 看見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小姑娘,他一瞬間有些僵硬。 裴渡失笑:“容姑娘莫不是怔了?看了本督這么久?!?/br> 容宛臉上火燒火燎地燙,她咬了咬下唇,低聲道:“啊、沒什么。小女冒犯掌印,實在是對不住?!?/br> 裴渡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沒再搭話,沉默地看著她,晦暗不明的眸中似有海浪翻涌。 容宛抬眼看他,知道他又在深思。 他會想什么? 容宛頓了頓,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說出來的話:“沒想到掌印還會玩彈弓?!?/br> 裴渡笑吟吟道:“容姑娘是個聰明人。咱家心里有塊疙瘩,不找人出氣,是萬萬不得行的?!?/br> 容宛失笑,掌印也有這樣頑皮的時候。 果真是飛揚跋扈。 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半晌,最終還是開了口:“那日多謝掌印,傘還是還給您罷?!?/br> 裴渡低頭撥弄著佛珠,似乎在想什么:“不必了。你帶過來也麻煩,傘就送你了?!?/br> 本就是她的東西,應該歸還予她。 容宛心中還是有些懼怕,勉強笑笑:“那便多謝掌印了。那日在郊外,看了掌印的卷冊,真是對不住?!?/br> 裴渡倏然抬起頭來,嗓音淡淡:“容姑娘不必向我賠罪?!畬Σ蛔 齻€字,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開口的?!?/br> 容宛:“?” 她弄不懂裴渡的意思,小心翼翼道:“掌印……” 第15章 十五、他看上我? 容宛弄不清裴渡的態度。 可是,她很怕他,她忍不住會說出這樣的話?;蛟S是說一聲“對不住”,便不會得罪這位掌印。 裴渡沉默良久,還是沒開口。 她很怕他。 “容宛明白了,”半晌,她打破沉寂稍稍福一福身,“今日多謝掌印,容宛不勝感激?!?/br> 裴渡點了點頭,垂下鴉睫,手中把玩著腕上的佛珠。那佛珠被他捻著,轉動得很慢。容宛也不明白像他這樣沾了滿手血污的人,竟也戴著佛珠。 她是真的很怕他,給他的也只是淡淡的疏離感。她似一朵嬌花,可望而不可即。 也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