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養妻日常(重生) 第25節
這倒也不是巧合,而是為著皇帝三十歲的生日,不管太上皇怎么想,太后和朝陽長公主還是非常惦記牽掛圣上的。 是以,紫宸殿眾人確乎是松了一口氣,徐福來聽聞圣意說可以好了,其實也放下一顆心。 楊娘子這十余日都瞧不見圣上,以為皇帝是得了什么重病,雖然照常上學讀書,心里卻很擔憂,幾次都想瞧一瞧圣上,只是被他攔下來了。 但是楊徽音聽見圣人大安,欣喜似乎也只出現了一瞬,隨即又失望了:“既然如此,為什么圣人不來看我,也不許我去瞧圣人?” 徐福來想,圣意他哪里清楚,他猜測那一日圣人離去,可能之前和娘子吵過嘴,但不敢問,只好解釋道:“娘子有所不知,圣人現下忙著呢,聽說太后娘娘要從外面回來為圣人賀萬壽,這一路護衛、迎駕還有長信宮安置,圣人都會一一過問?!?/br> 楊徽音點點頭,好像沒那么傷心了,太上皇似乎很厭倦宮中,只喜歡和太后長公主在外間,兩年未必會回宮一回,上一次回來似乎還是永寧六年的事情。 圣上也是會想念自己阿娘和meimei的人呀。 徐福來瞧她這樣容易就釋懷,不免也好心提醒:“娘子不給圣人置備壽禮嗎?” 楊徽音記得皇帝的生辰,但是想了想道:“可是圣人說,只要我好好讀書,健健康康的他就足意了,別的不要我預備,不值得在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上花心思?!?/br> 她每年的生辰皇帝私下還會為她另做一回,只不過只有他們兩個人過,她也想過要不要這樣待陛下,但是圣上和她解釋過,萬壽節會有許多人許多事,一日下來累得很,和她過生辰還是不一樣的。 他富有四海,并不貪圖她的回報,與其有這些虛的,不如多做些學問,才是實的,所以這些時日,她雖然一邊傷心,但一邊又乖乖在讀書,期待他的贊許。 徐福來想那還不是因為這一回圣人和您有些別扭,須得娘子您來主動求和么? 而且圣人說什么娘子竟然就信了,估計圣上便是以后想要什么東西,也不好開口,他不免慫恿:“圣上這樣說是圣人疼愛娘子,但娘子要做是娘子的事情,您給圣人準備一個驚喜,陛下準高興?!?/br> 皖月也覺得如此:“娘子上次送了小娘一對手鐲,小娘雖然數落您亂花錢,可是公子不是說,但凡不在主母眼前,小娘還是會戴著的?!?/br> 楊徽音被他們這樣說,其實也有些許贊同,其實那手鐲還不算很貴重的,只是她想送最好的,徐福來也不贊同,說太招眼,也惹得長輩們疑心,反而失了她孝敬的本意。 “那好,我改日出宮給圣人挑一挑,新奇些的更好,圣人不缺珠玉,不過皖月,你記得多帶一些銀兩?!?/br> 楊徽音語氣輕快,掩去了少女真正的情思,“我再找jiejie她們幫忙參謀些,等到他不忙了,我悄悄送到紫宸殿去?!?/br> 她已經許久都沒見到圣人了,是真的、真的很想他。 作者有話說: 前面捉了一個蟲,不過不影響劇情,不用回頭看 感謝在2022-04-27 00:17:17~2022-04-28 00:3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幼瓷delance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透明不透明30瓶;huihui yang、云深夜未央10瓶;驕陽似我5瓶;lwan、蔥油餅、若只如初見、蒹葭倚玉樹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9章 皇帝的生日在三月中旬,太上皇的行駕三月初便到了。 每月的學堂放假,楊徽音都會回家住一晚,而后第二日返回宮中,但是現在太后要回宮,又逢皇帝整壽,徐福來也慫恿著她出來選些東西,便應約去宇文大都督的府上閑游吃茶。 宇文意知與她的親哥哥有很大的不同,一個是隨了宇文大都督初期的悍||匪氣,一個是沉默古板些,自從宇文冕隨扈太上皇后,大都督和夫人王氏管不住她,也就隨她去了。 “瑟瑟看來真是想要成女學究了,我之前幾次邀你,鄭家的夫人身懷六甲都來,你都不肯,難道是我請不動了么?” 李蘭瓊長了她們幾歲,又是已婚的命婦,她因為鄭氏、宇文氏以及竇氏都是親附太后、當年支持皇帝的臣子,而楊氏出身高貴,新任隨國公似乎又有得寵的趨勢,這幾家的來往走動也就多了。 之前圣上身體抱恙又不肯見她,楊徽音別說休沐的時候赴約游玩,就是自己在內殿翻一翻圖冊的興致都沒有,現在才比較輕松。 到底是尋人家來出主意的,她便笑吟吟地給宇文意知斟了一盞茶:“這不是前些時日貪涼生病了么,現在才好?!?/br> “拿我家的茶敬我,你倒會省?!?/br> 宇文意知想到她為什么著涼還要發笑,李蘭瓊前些日子尋不到這書,疑心審問,結果自己的妹子擔心楊徽音將來告狀要吃的苦更多,直接不打自招,一五一十說得干凈,等楊徽音聽說這件事,李蘭琚已經被打了手心。 “瑟瑟,那書里的可好看么?”宇文意知很有些壞心:“想來神女也會被誘動凡心,瑟瑟難道就不想找個如意郎君的事情么?” 她這大約就是一下捉弄了兩個人,楊徽音雖然將書還給了李蘭瓊,但是李蘭瓊到底是親身試過的人,也微微面紅,連忙打岔:“聽說楊叔父前些時日在圣人面前進言,想要為你在年輕官員里選一個夫婿,被圣人斥了一頓,閉門思過?!?/br> 楊徽音回府之后沒聽人說起過這種丟人的事,很是吃驚:“竟有這種事情?” 她這兩日才開始翻看那些圣人送來的避火圖,男女之思浮亂,怯生生試了一次,總不得法,然而心內忽而明朗,又討厭起圣上來了。 她看圖時心里總是想著圣上在那樣擁著她,對他生欲動心,但圣上對她便沒有一點心思,是甚至連七情六欲也沒有的石頭。 圣人從不趁機對她做些什么,可其實她羞怯于面對這些,也掌控不好,只想叫他在那種時候來掌控自己就夠了。 但現在卻又拿不定主意,圣人雷霆震怒,甚至這些時日不見她是為了這件事么? “我也覺得奇怪,按理說你也該出嫁了,圣人不會這樣不近人情,”李蘭瓊嘆氣道:“不過或許是因為楊叔父說的不夠委婉,倒落得以權謀私的印象,圣上哪里容忍得了?” 宇文意知在一旁看著楊徽音的神情,確實并不失望,只有吃驚和隱隱慶幸,倒也疑惑:“瑟瑟,你總這樣避著,不怕嫁不出去么?” “我為什么要怕嫁不出去,母親說愿意娶我的郎君可多了,只是挑起來費事罷了,”楊徽音下意識反駁了她一句,忽然想到自己隱秘心事,頰邊微微泛紅,“再說,我便不能有心上人了么?” 圣上說她若是對一個男子有情,自然而然便會生欲,但她雖不敢說出口,卻只這樣齷齪地想過他。 她夜里孤寂,總是會想起他,這大約便是看中他了罷? 明明白白將圣上當作情郎一般看待,于她是還很陌生的一件事,只要想一想就臉上發燙,心都亂得有異平常,因此她近來雖然很想,卻也沒有堅持要見圣上,否則徐福來肯定也會想方設法叫她見到的。 “你有心上人了?” 李蘭瓊還以為她久住宮中,沒有機會接觸外男,仍是不知道情愛的孩子,很是吃驚,但想想李蘭琚這個年紀都敢偷她的圖冊,就立刻又自我釋然了,和宇文意知一臉疑問地盯著她瞧,詰問不休。 “到底是誰家的郎君,”常往隨國公府去的幾位都被她們問過了,她們也很納悶:“總不能是宮中值守衛軍或是其他娘子的兄長,否則瑟瑟你還到哪里去認識男子?” 楊徽音的生活一直是十分有規律的,見到外男的機會極少,李蘭瓊瞧她遲遲不肯說,不覺心頭一跳:“總不能是出身略有不妥的郎君罷?” 后花園贈金、私定終身的案例從來不少,雖說楊氏門第已經難得,未必會被輕易利用辜負,但是楊徽音要是和那些門不當戶不對的人私下情好,隨國公少不得打她一頓。 “自然不是,他出身……不比咱們差,”楊徽音懨懨側身,“你們怎么不教人說完便這么多疑問,他樣貌好、學問好、品行也好,樁樁件件都好,就是我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這一點不好?!?/br> 她嘆氣道:“我本來是想著他近來生辰,想叫你們幫忙想一想,郎君們會喜歡些什么,我送出去也不寒酸,但現在想一想,你們也未必知道?!?/br> 圣上的身份她并不愿意說出來,要指望人家幫自己出謀劃策也總有偏差,說出口反而后悔。 少女單相思的苦惱很多人都會有,宇文意知雖然沒有,但她很不贊同這一點忸怩:“瑟瑟,你直接去問就好了,問他愿不愿意做你的情郎,若是愿意,那你送什么都好,若不愿意,你送什么都是一般?!?/br> 宇文意知雖然是新貴出身,但她向來自信,瞧楊徽音也不應該如此膽怯才是:“你說他好,我又不知道他的好,我只知道你的好,你出身、學識、容貌難道就配不上他么,大膽問去就是了,若不情愿,扭頭便走,以后一刀兩斷算了?!?/br> 楊徽音默然,圣人其實待她極好,她也并非膽怯之輩,只是他是君父,真正如父兄一般呵護她寵愛她的人,即便他會切實地告訴她,他就是養了一個女兒、養了一個meimei,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她也不能扭頭就走,更舍不得一刀兩斷。 她舍不得失去圣上。 李蘭瓊到底嫁過人,覺得這樣很是不妥,容易吃虧:“哪能這樣,對方若當真是個極好的男子也就罷了,別說你現在一時喜歡未必能挨到成婚,便是到那一步,若他嫌你舉止輕浮,又該如何?” 她曾經也是一個很熱烈大膽的西州女子,成了婚后頗感為人婦的不易,不免事事謹慎小心,也不愿意原本隨在她身后叫jiejie的可愛小姑娘會淪落到被情郎拋棄、婚姻不順的下場。 “你現在瞧他,只怕世上再也沒有比他再體面齊全的人物,天下兒郎皆不如他,但是他自己便一定是這個樣子么,未必罷?” 她握住了楊徽音的手,昔日握馬勒韁的繭子已經完全褪去,只殘余了一點執筆的薄繭,“他定然也有許多不好的地方,你不如送他些用得上的東西,不必太突出,一點點相處看下來,若還叫你喜歡,合兩方父母的意,再這樣不遲?” 在她們這些人眼中,銀錢花出去,只要合理即可,但是姑娘手作的東西卻不好輕易送人,李蘭瓊怕她要送自己親手繡的東西,將來落人口實,后來想瑟瑟好像女紅是不大好的,可能也不會送給情郎,就沒多這一嘴。 楊徽音本來想說阿爺可能會私底下不滿,肯定不敢說,圣上知道她許多私事,連她每月的日子都記得清,又怎會嫌她輕??? 但想一想,自己確實未必能合太上皇與太后的意,又做不到宇文意知說的那般,若圣人不肯應承便一刀兩斷,低著頭應了,與她們又討論了些許,斗草說詩,才不舍分別。 宇文意知本來很想陪著她們到街上去閑逛,買一買東西,但是卻很歉然:“近來風緊,哥哥從南邊回來,我現在一動不如一靜?!?/br> 為著宇文家的這個郎君回來,京城最大的閑庭書坊最近都不敢往宇文府送書了,宇文意知本來進學的時候盼著休沐,現在倒是很盼著躲到宮里去,她的爺娘會對她哥哥訓斥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者是借著她哥哥來懲治這個不舍得罰的老來女,叫她苦不堪言。 然而很遺憾,因為趕上了圣人萬壽,學堂這個月還會多放一天假。 李蘭瓊倒是很愿意陪她去挑禮物,然而挑挑揀揀到最后,楊徽音選了一對造型簡樸的桃心木梳,對她道:“我就送他一把,好不好?” 分開是可以梳發的器具、安在頭上的飾品,合起來又是一顆心,雖然便宜,但她很喜歡這個意思。 “我的祖宗,我陪著你逛了綢緞、玉器、就差連融器也走了罷?” 她知道楊徽音看過書,不是懵懂的小女孩,已經明白那是什么,故意羞她道:“你最后花了不到一百文,買了兩把梳子,還有一把是自己用的,我的謝禮呢,車馬費呢?” 楊徽音的臉紅了又紅,好在用帷帽遮住了,倒無人瞧見那幾乎可與錯落晚霞相比的顏色,她低聲兇道:“那我送你一柄融器,足以叫你郎君羞煞!” 她不在乎:“你帶夠那個錢就成了,我郎君雖然讀書,可不迂腐?!?/br> 兩位衣著華貴的女子在小鋪里低聲說笑,無疑是引人注目的,李蘭瓊挽了婦人頭,楊徽音雖戴著帷帽,但一看便知是未嫁的少女,但是這一對麗人在說起翻新花樣的時候不免又有歧義。 畢竟是送給君主,又是她心里喜歡的人,楊徽音打算給這梳子配自己打的穗結,得再去買兩塊玉配上,越繁復越顯心思越好,李蘭瓊卻覺得有些買櫝還珠的嫌疑,覺得她不如就送這個呢:“男人哪有用帶穗的,又不是小娘子?!?/br> 她們身邊正挑木碗的民女大概是被這一對姐妹弄得不耐煩,盈盈行禮,出言道:“娘子們何必為這件事起爭執,若是送給未婚夫或是情郎,不如取你們二人一個字,請人刻上,還比打穗子更簡易些?!?/br> 那民女身上的香氣叫李蘭瓊稍微有些蹙眉,但是楊徽音卻認真思考了,“寫字我倒不怵,但家里人從不許我拿刻刀,刻出來就沒有風骨了?!?/br> 圣上怕弄傷她那一雙手,不喜歡她學雕刻印章一類,自然楊徽音自己也沒有這類興趣。 李蘭瓊無奈道:“我陪娘子再走一遭書畫刻字的鋪子,你再選個好師傅,再賠我一雙繡鞋好了?!?/br> 那民女卻說不難:“外子精通刻章書畫,妾家就住附近,娘子若是信任我,您說了字,我拿回去教他刻了再拿回來,也不費多少時間?!?/br> 楊徽音有些動心,她和蘭瓊兩個人都累了,雖然略有些麻煩人家,但想若確實可以,她也不是吝惜錢財的人,不妨試一試,推托了一下就答應下來,在店鋪里寫了字等她回來。 有李蘭瓊在側,皇帝的字不能取弘,但一般“明”卻是不避諱的,于是楊徽音略一思索,便寫了“水木明瑟”四個娟麗的小字。 店家方才不好開口,冷眼瞧著,等那姑娘走遠了才忍不住道:“娘子被騙啦,那位乃是平康里的人物,哪里來的什么夫君外子?” 李蘭瓊吃驚不小,連忙扇了扇那香粉的味道,略有些不滿:“這你怎么不早說?” 出于教養,她雖然不滿這濃香,卻不好當著人扇動,現下卻多了幾分氣惱,本來她就不希望楊徽音會將自己的名諱與那人連在一起,這雖然隱晦,但也不大好。 她們平素都是高門深閨里的娘子,對青樓只聽過沒見過,沒人會在意那幾十枚錢,但李蘭瓊很不滿受騙,她拉住楊徽音的手,道:“瑟瑟,咱們換家別的買去,我郎君喜歡一個鑄劍師,咱們去訂一口寶劍,加急來做,無非多加十兩八兩銀子而已?!?/br> 圣上平日里根本不會限制她用錢,但楊徽音很不解:“為這個騙人很不值,再說她有沒有丈夫有什么要緊,咱們到對面茶樓歇一歇,我請吃茶,要是確實好,陛……畢竟我也只求一個字好刀工好,不問是誰做的?!?/br> 人家肯跑一趟,又有人請喝茶聽曲,李蘭瓊也便坐了,過不多時,那女子便跑過來了,皖月和隨侍李蘭瓊的侍女將東西拿到了茶樓雅座,說人已經走了。 那上面果然端正陰刻了“水木明瑟”四個字,工整如一,又別具男子強勁之力,竟還添了兩對一模一樣的簡圖,水波池榭,桐樹庇蔭,美人手撥游魚,目送飛鳥。 確實對得上“水木明瑟”這四個字,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復刻出兩個,楊徽音十分滿意,歡喜道:“這就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一對木梳了,給我兩百兩都不賣呢?!?/br> 有些時候材質和本體并沒有精雕細刻值錢,但也沒有她說的那么夸張,李蘭瓊也知是意外之喜,含笑問皖月道:“你給了多少賞錢,那娘子可是歡喜拜謝走的?” 皖月看了看,兩位娘子確實高興,便如實稟告道:“那位娘子說她不要錢,只求貴人娘子們能看一看她夫君新作的文章,若是能入眼,就是他們的造化?!?/br> 但她說完這話,兩人忽然就默了。 科考之前,總有各種懷才不遇之士四處尋找門路,多少讓自己有一點把握,但她們沒有想到會被人找上門的一日。 李蘭瓊點了點楊徽音的頭,笑著罵她道:“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圣人點了我家舅去主持春闈,為了這一點便宜被人算計,我該不該薦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