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不起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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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毯弄花了,汗液,酒,亂糟糟的一大塊污漬。 等結束時方斐的t恤被揉得不太能看了,他抬起身,想到沙發躺一躺但下半身沒什么力氣,保持某個姿勢太久,大腿突然放松后內側肌rou有點痙攣。 他只好半趴在沙發上,要跪不跪地側過身看楊遠意扔掉一大堆紙巾和塑料包裝,撿起酒瓶。 “楊老師?!狈届成硢〉睾八?,“……站不起來了?!?/br> 他不常常撒嬌,難得賣軟就令人心疼,楊遠意腳步一停,走到他面前打算扶方斐起來。 看他那副可憐樣子,楊遠意想了想,比劃了下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后干脆勾住了方斐的膝彎,呼吸停頓,輕而易舉把他打橫抱起。 方斐霎時全身僵硬。 他身高一米八還多點兒,自然比不上楊遠意但在普通男人里絕不算矮,也沒誰會覺得他瘦弱。生平第一次被公主抱在這種時候,方斐赧然,把頭往他頸窩里埋。 “……我可以自己走?!彼÷暢褟?。 “鬧呢?”楊遠意笑了,摟他后背的那只手拍他一下,“抱好了?!?/br> 方斐抱他,躲在陰影里忍過眼角酸脹。 無論在家里還是在學校,或者和夏槐在一起,方斐似乎永遠都是被依賴和倚靠的角色。惟獨和楊遠意這段沒名沒分也沒什么實質感情的關系中,楊遠意始終無微不至地照顧他,哄他,接納他說不出口的別扭。 洗完澡,天完全亮了,套房落地窗正對朝陽,深藍色蒼穹被橙紅的朝霞一點點侵蝕。 方斐縮在沙發上,枕著一個靠墊困得睡了過去。 等楊遠意沖洗完走出浴室,電視里已經開始播送早間新聞。 他擦擦滴水的頭發,灰藍色眼睛被粉紅朝陽映照,顏色接近于淺褐。他停在單人沙發前,垂下眼,手指挑過方斐尖尖的下巴,歪著頭打量了他一會兒。 ……瘦了。 臉色也很差。 可能吃過不少苦頭。 楊遠意放棄了惡作劇地把方斐弄醒的念頭,輕手輕腳把他抱回臥房。 第六章 是蓄謀已久 九月的第一天,方斐是從楊遠意床上醒的,睡得迷迷糊糊,睜眼就12點。 楊遠意已經重新換上西裝——他青睞這種頗為正式的裝扮,也非常適合——正在挑選領帶,拿著兩條不同顏色的條紋猶豫不定。 聽見被褥摩擦身體的動靜和呼吸聲,楊遠意側過頭:“醒了嗎?” “嗯……”方斐還懵著,揉了揉眼睛。 楊遠意兩步走到他面前后擺開領帶,讓方斐幫他決定:“你選一條?!?/br> 一條樸素些近乎全黑,另一條深藍點綴紅色佩斯利渦紋,看著活潑點。方斐指了有圓點的那條,楊遠意略一頷首,把領帶遞給了他。 “幫個忙?!?/br> 方斐還穿著洗完澡楊遠意給他拿的一件t恤,他身材并不瘦弱,為了上鏡好看練出薄薄的肌rou。因為肩膀比t恤的主人窄,胸口也撐不起來,t恤穿出了睡衣的寬松,一低頭,鎖骨漏出大片,印著吻 痕。 他跪在床邊接過領帶,楊遠意低下頭,摸了摸那塊深紅的疤。 “別弄?!狈届嘲櫰鹈?,“看不見了?!?/br> 楊遠意失笑,規規矩矩地收回手,看他就把領帶繞過去,仔細地打好結。 方斐學平結以外的領帶打法也是楊遠意教的,楊遠意喜歡領帶結窄一些,他第一次沒學會,差點把楊遠意那條桑蠶絲的領帶揉成了梅干菜。 等他小有所成,那幾天里,楊遠意就再沒自己動手系過了。 太久沒弄,方斐中途繞暈了自己后及時糾正,沒費多大工夫找回了肌rou記憶,固定好,不讓它太緊勒著脖子。 “不錯嘛?!睏钸h意夸他,手掌一直捧著方斐的后腦,漫不經心地摩挲。 方斐從跪變成坐,問:“有沒有獎勵?” 楊遠意匆匆和他接了吻:“獎勵你一個男主角劇本?!?/br> “別騙我?!狈届痴浧饋?。 楊遠意穿西裝外套,紐扣只扣一顆,他穿戴完畢后伸手去拿放床頭的手表,琉璃珠藏進了襯衫袖口:“早些時候通知制片了,不過片酬可能不能給出很優厚的條件……盡量給你爭取,但最多稅前七位數吧,不會太高?!?/br> “給口飯吃就行了楊老師?!狈届彻室饪鋸埖卣f。 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楊遠意沒有回答,但這事算是和方斐定了。 “我現在去辦事?!彼R走前回過頭,“給你叫個餐,吃完再走?” 還真是給口飯吃。 方斐抱著蓬松的被子,卻并不滿意這個回答。 臥室到玄關處一條狹長的走廊,楊遠意站在那兒,和他對視片刻后問:“怎么?” “你還要說不認識我嗎?”方斐問他。 語氣是小心的,姿態也謙卑,惟獨眼睛里的光有點帶刺,這讓楊遠意幾乎怔忪。他穿過方斐的目光匯入歲月,過了會兒才重新找回現實。 “怎么會?!睏钸h意說完,聲音提高了一點,“我之前是氣話?!?/br> 他像唯恐方斐不信,大步折回到床邊,又用力地擁抱了他一下。 “真的是氣話?!?/br> 離開平京飯店后第五天,以打壓、貶低與嘲弄為主要溝通方式的何小石對方斐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前所未有的恭敬。 而這一切,只不過因為他接到了劉珊妮的電話,對方點名方斐出演爍天影業的項目。 劉珊妮作為爍天電影事業這一塊的大秘書,傳達的從來都是發行總監程樹——更有甚者是陳遇生——的決定。她的到來一石激起千層浪,何小石眨眼間就忘了正如日中天的夏槐,跑到方斐居所,還帶了他珍藏的咖啡。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沒有任何征兆,也暫時捋不清利益關系,縱然人精如何小石,在不知道他和楊遠意有過舊情的預設下都無法自圓其說。 于是何小石手舞足蹈地激動了好一會兒,只剩下一句話:“方斐,你這是什么狗屎運……爍天每年的項目雖多,但能讓劉珊妮接洽的屈指可數!” 方斐“嗯”了聲,沒理他,只把手頭的小說翻得嘩嘩作響。 何小石生怕他張嘴又是“不去”,腳步和聲音同時放輕,一雙三白眼把方斐盯緊了:“祖宗,這次你滿意了吧?” 他一直沒說待遇問題,方斐懶得問,說:“你看著辦?!?/br> 就是答應了,何小石立刻眉開眼笑:“好,好!你放心,咱們不說發財,就你這消費水平,拍完這部戲休息個三五月的我看也沒問題……” 方斐不關心酬勞,對他而言,這部戲意味著能夠給家里和公司同時交差。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和楊遠意朝夕相處好幾個月。 他過后打了個電話給mama,告訴她自己要拍電影了。李小勤沒什么文化,但對方斐極其溺愛,曾經的短暫成功在她心里留下了“兒子會成為電影明星”的印象,這時聽說又要開工,自然滿口答應,讓方斐一定努力些。 她不知這不是努力就能完成得好的事,但方斐很清楚,答應完李小勤,又給她打過去幾萬塊錢——父母尊重他的任性,他也該做些什么才對。 最后的積蓄也填給家里后,方斐的負罪感總算減輕了。 楊遠意的電影最大投資方應該是爍天影業——隸屬于整個爍天王國的一小塊版圖,但因為陳遇生極為重視,經他手,規模已經比五年前翻了一番。 合同是送到方斐簽約的小經紀公司的,簽完,何小石通知方斐一個時間去爍天位于玉山路的寫字樓開會,要和資方、制作方稍微見面,或許還有初步的試戲。而為了避免上次金視那樣的意外,何小石在通知后變卦,一定要親自陪同。 九月,平京的盛夏終于在幾場雨后銷聲匿跡,一層一層的涼意疊加,澆濕了銀杏葉。綠意褪去,金色開始蔓延,直至鋪滿整座城市。 方斐素著一張臉走進爍天的大樓,然后在電梯口碰見楊遠意。 他來之前發過信息問楊遠意會不會參加,推測著這個拖延癥晚期患者踩點到達的時間,磨蹭著在路上買好咖啡,這時遞過去,冰塊融化三分之一,溫度恰好。 而落進楊遠意眼里,這只是一場“巧合”。 “真巧?!睏钸h意說,接過方斐的咖啡,看也不看他身后那人,“還以為你會早到?!?/br> 方斐說:“堵車?!?/br> 電梯直到28樓,沒有第四個人。 綜藝節目的預告都沒流出,再加上楊遠意低調,何小石不認得他,以為是方斐什么時候錄影認識的幕后人員,就大剌剌地在升空時教育方斐:對導演要恭敬,對資方要謹慎發言,等會兒見了珊妮姐記得謝謝人家給你牽線,有必要的話得攢個局試著邀請程樹…… 方斐尷尬極了,抬起眼,自一面鏡子里發現楊遠意玩味的眼神。他忽地好了很多,側過頭,在何小石看不見的角度對楊遠意輕輕一撇嘴。 楊遠意回以淺笑,淡淡的嘲弄。 等出電梯,迎面走來妝容精致的劉珊妮,何小石連忙迎上去:“珊妮姐……” 劉珊妮只簡短地點了點頭,不看他了,朝楊遠意說:“楊導,今天來得挺早???” “不需要我介紹了吧?”楊遠意抿一口咖啡。 聞言,劉珊妮彎起眼睛,對方斐友好地說:“這哪要多說?小方,早聽楊導說起過你了,百聞不如一見,預祝這次大家合作愉快?!?/br> 方斐和她握手,身邊楊遠意自然地摟住了方斐的肩膀。 “跟珊妮好好學,機會難得?!?/br> 何小石縱橫江湖多年,臉皮厚如城墻拐角,卻在這天難得變成了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雞,啞口無言地看向方斐。 會議室不讓經紀人進門,劉珊妮都留在了外面。但長方桌兩側還空著,偌大空間只有楊遠意和他,方斐沒事找事地喝咖啡,偷看文件夾里的內容。 “劇本大綱?!睏钸h意察覺到他的動作,“一會兒有你看的,別急?!?/br> 方斐自然地改口:“楊導,今天都有誰???” 楊遠意被他的稱呼逗得忍不住撩一把方斐的頭發,才說:“許穆,曹歆然,程樹,常懷宇,賀佳……你一會兒坐我身邊就行?!?/br> “哦,好?!狈届炒饝?。 楊遠意的手指卻沒從他發間移開:“你經紀人挺有意思的?!?/br> 剛才電梯間里那么短幾分鐘,說的話卻不少,當著自己的面教方斐該如何討好導演獲取加戲的機會。何小石根本沒仔細看這個項目,他只關心錢和名氣,楊遠意平時看不起這種人,這會兒倒咂摸出點趣味。 方斐有點窘迫:“我本來沒想過能合作到現在?!?/br> “合同還剩多久?”楊遠意問,“你以前好像說過,五年?六年?” “到年底?!?/br> 楊遠意“啊”了聲:“那很快啊,這部戲甚至還沒拍完?!?/br> 方斐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盤,只殷切地望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合作伙伴的身份相對而立,算不上有特殊關系,可再不是毫無瓜葛的兩個人。至少從今天起,他們一起走出寫字樓,再過幾天后宣傳工作啟動,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他被楊遠意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