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不起 第5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男孩、然而男主愛反派、癡鬼、我被妖魔圈養了、團寵錦鯉:王妃她只想當首富、七零海島養娃日常、農家嬌女:滿級大佬有空間、清穿之狗皇帝被嫌棄了、團寵萌妃:瘋批帝尊撩上癮、陛下養妻日常(重生)
-您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試鏡時間。 -你來,不用試鏡。 這句話傳到手機里,方斐本來只算被點亮的心倏忽燒起了一把火,荒蕪鋪天蓋地燃了。他喉頭微動,又道任何事都有代價。 -那我什么時候能見您? 楊遠意不回復了。 看來就是不想的意思,方斐懂了,一陣沮喪。 在沙發里坐了會兒,思緒始終無法平靜干脆起身,從書架深處扒出一本裝訂好的a4紙。卷邊泛黃,因為翻閱多次紙張皺巴巴的,粗略翻開一頁,全是各色墨水筆的痕跡。 邏輯重音打點,重要臺詞加框,情緒起伏用箭頭…… “離開我吧,他不是愛情,只是你喜歡的生活?!?/br> “所以我拿自己去換,換錢,換你要的生活,你現在倒嫌我不知廉恥了?” “換的次數多了,你為什么覺得我還會愛你,對你死心塌地?” …… 四年前,楚茵導演的《荒唐故事》一舉奪得包括最佳男主角在內的五項金橄欖大獎。他在頒獎禮上吞吞吐吐,把感謝楊遠意的話說得連自己都聽不懂。 這天夜里方斐看了一晚上舊劇本,反復回憶當時的點滴。 直至黎明,他才終于感到困倦。 潦草地擦了把臉栽倒在床上,方斐意識模糊,正拿起手機確認時間,卻突然被一個打進來的電話驚醒了。 “睡了嗎?”楊遠意在那邊問。 “沒有?!狈届匙?,看向窗外一片深藍的天空。 “忙到現在,才看見你消息。如果你希望的話……”楊遠意好像在喝水,聲音濕潤潤地裹住他,“我在平京飯店?!?/br> 方斐沒立刻回答,抓緊了枕頭。 楊遠意看過現在時間,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懊惱地補充:“算了,這個點不前不后的,我腦子有點不夠用,以為還早。不好意思,我……” “我可以過去!”方斐說,像急不可耐的承諾,“現在就來,你等我?!?/br> 掛掉電話,方斐脊背宛如竄過一道火花,他不可思議地看向床頭的鐘。四點二十七分。 他想:我一定是瘋了。 第五章 威士忌 方斐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換上衣服,只來得及拿手機鑰匙就出了門。 凌晨五點,沒有地鐵沒有公交,方斐等了十來分鐘才找到一輛接單的出租車。去cbd的道路大約是難得的一路暢通,每經過一個路口,看一盞綠燈,方斐的心跳就不規律半拍,然后加快,直到車停在平京飯店金碧輝煌的大門處。 門童和安保依然精神抖擻,禮貌地幫他開門,詢問他有什么需要。 方斐無從應對,低頭看手機,才發現楊遠意在二十分鐘前給他發了個房間號碼。 而他居然因為興奮與惶恐此起彼伏,沒有感覺到振動。 飯店估計是楊遠意的臨時居所,甚至不是他常住的那一家。方斐上到指定樓層,從走廊的玻璃墻壁中看一眼自己。 冷淡,端正,俊美,這往往是方斐給旁人的第一印象。 可看久了會發現他眉眼間充滿欲望,藏在那雙睫毛下面含蓄地撩人,平日不顯,借著夜色反而濃郁。即便深夜缺乏睡眠又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穿最普通的99塊基礎款t恤,倒影里的青年都能用賞心悅目形容。 曾經楚茵一眼挑中他去試鏡,就算演技生澀也留下他當主角;何小石把他罵得一無是處,都不忘說一句“有這張臉干什么不行”。 皮囊是他最得心應手的資本。 方斐理了理頭發,好像底氣又足了一點。黎明能放大人心的陰暗和丑陋,褪去白天一塵不染的堅硬殼子,方斐突然想:“我要不要試著……勾引他?” 你情我愿,那皆大歡喜。 如果楊遠意不想,他就…… 就回家繼承水果攤吧。 “……夢什么呢?!狈届嘲档?,苦笑著收斂了突如其來的放肆。 他停在房間外,抬手,剛要按門鈴,耳畔落進一聲開鎖輕響。方斐一愣,緊接著厚重的紅木門便向里間打開了。 “楊老師?!狈届澈傲艘宦?,尾音已經情不自禁地軟了許多。 夏末秋初的夜晚還有余熱,酒店走廊里的冷氣甚至開得很足。楊遠意披著一件麻布似的松松垮垮的睡衣,踩拖鞋,滿臉疲憊。 “打車來的?” 方斐局促地點點頭。 楊遠意側開:“先進門吧?!?/br> 平京飯店底蘊深厚,套房全法式風格的奢華裝修在通明燈火映照下越發金碧輝煌。這不是楊遠意的品味,更讓方斐篤定了他就是暫時住在這兒。站在會客廳的沙發背后,方斐目光一直跟隨楊遠意去島臺拿了一瓶酒。 山崎威士忌,方斐認得那個瓶子,楊遠意從來沒喝醉過,在選擇上就肆無忌憚地往高度數挑戰。不加調和,山崎的味道沒那么沖那么苦,所以楊遠意還算喜歡。 “喝點嗎?”他問方斐,抬起眼。 方斐應了,那抹灰藍色里多了絲笑意。 24小時前天臺見的那一面沒看清五官,錄節目又多少化妝修飾過,這時方斐才終于毫無隔閡地注視到了五年后的楊遠意。 盡管五官和身材變化不大,但不知是暖色燈光亦或年齡增長的緣故,楊遠意不說話時雖然看著依舊不好接近,卻沒了幾年前讓人一見就想逃離的陰郁感。略長額發微微卷曲,低頭倒酒時遮住眉眼,方斐看見他帶點苦味的嘴角。 沙發上散落著幾本文件,電腦是打開狀態。 方斐忍不住問:“工作到現在嗎?” “開視頻會議?!睏钸h意握著酒瓶走過來,“和編劇聊一些細節,話多,自己不睡也不讓我睡……傻站著干什么,坐?!?/br> 他說話自有一股篤定,盡管溫和,到底是命令的口吻。 方斐惟獨聽楊遠意這樣語氣不反感——他本是很討厭被別人指揮的性格,無奈人類總愛雙重標準——他坐到小沙發上,單人位子,看著楊遠意。 威士忌杯被往方斐面前推了點,楊遠意站起身,看似隨意地靠在那張小沙發的扶手。寬大設計讓楊遠意半靠半坐的姿勢也變得自然,他伸長腿,一只手扶上沙發背,好像把方斐圈在了自己的氣息中。 富有攻擊性的動作,方斐反而更放松了,這讓他感到他和楊遠意之間好像并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有所改變。 甚至那句“不再聯系”的話都在悄然變作空談。 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有限,大部分都在床上度過,否則就是聊劇本、臺詞和剪輯?,F在脫離了合作關系,還沒有發展到身體程度,方斐不知該說什么。 好在楊遠意知道他不是多話的性格,和他喝了兩口酒,主動挑起話題。 “為什么大半夜不睡覺?”他揶揄地笑了笑。 方斐選擇隱瞞事實:“白天睡得有點多,晚上……看東西,怎么都睡不著了?!?/br> 楊遠意不太在意地舉起杯子,方斐便和他碰了碰,匆忙端起來喝了一大口。 威士忌味道澀,帶點酸,劃過喉嚨時一股刺激的酥麻直沖天靈感,方斐差點被嗆到,用力忍,聽楊遠意笑著說:“不能喝酒還喝這么猛?” 他眼淚都出來了,伸手去擦,半閉著眼視線模糊,觸碰到眼瞼的卻并非自己。 楊遠意半側身,橫過來的右邊膝蓋幾乎貼著方斐的大腿,他一手端酒杯,一手輕輕揩掉方斐眼角的濕潤,又貼了貼,安撫小動物那樣揉了兩下。 酒味繞在喉頭不散,這會兒方斐才感覺到了微醺的甘醇。 他酒量差,也不會喝,每次都是用酒精壯膽。這會兒察覺楊遠意的示好,方斐試探著握他的手腕,用雙手圈住凸出腕骨,捻著楊遠意戴的一串琉璃珠。 紅色的香灰琉璃,方斐曉得它是出自曾經的皇家寺廟,不名貴,更不難請。楊遠意什么都有,平時戴表,但這串琉璃珠從來沒有摘下來過,方斐之后偷偷搜這顏色的寓意,然后對著網上的解釋啼笑皆非。 紅色主姻緣,這兩個字和楊遠意格格不入,幾乎可以說玄幻了。 照理說戴了這么久的隨身物,又和寺廟相關,應當是十分寶貝地不讓別人亂碰的。方斐知道紅琉璃的意思后看它橫豎不順眼,冒犯地去摸。 楊遠意倒是一點不介意,還問他:“要不要脫下來給你玩?” “不要?!狈届逞銎痤^望向他。 燈光暈染成了一片湖泊,楊遠意朝他俯下身。 方斐閉眼,往前不自覺湊。 后腦被托住時還有些不真實,舌尖嘗到威士忌,他的呼吸頓了頓。唇縫被舔開,楊遠意纏綿地吻著他,手指揉進了烏黑發間然后一路按到脊骨最上端,挑開衣領,測量方斐鎖骨一般,腕上的琉璃珠磕磕絆絆冰冰涼涼,激得他喉間顫抖。 這個吻很深,方斐呼吸不暢也還仰著頭配合,楊遠意放開他時,方斐感到本來快揮發的酒精好像一下子又重新集聚,機械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威士忌見了底,他看向楊遠意,沒什么血色的臉上多了一片潮紅的醉意。 嘴唇都有點腫了,方斐拿玻璃杯冰著,始終不說話。 到這一步,再發生點他期待的事就順理成章了,楊遠意擠著他到小沙發上,手臂在方斐后腰愛撫,輕而易舉地把他抱在自己大腿上坐著。 吻再次貼到頸間,楊遠意細密地親他的喉結,感覺方斐抖得越發厲害。正意亂情迷,他卻開口問了件十分奇怪的事。 “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楊遠意說這話時還微微闔眼,鼻尖擦過方斐的鎖骨窩。 方斐“嗯”了聲,不像答應反而在疑惑。 “前幾天有個飯局,看他跟著陳遇生?!睏钸h意如同訴說平常小事,“陳遇生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能走到這步,想來和你應該不是分手了就是快分了?!?/br> 方斐突然愣住。 他沒想到夏槐會結識陳遇生——爍天的當家人,不到四十,英俊又慷慨,是金主界不可多得的模范人物——從楊遠意這兒聽見,難免可笑可悲。 被親吻時走了神,楊遠意不滿地咬他的耳垂。 “……分了?!狈届称D難地說,“有一段日子了?!?/br> “傷心嗎?” 沒料到楊遠意會問,方斐雙眼發直了片刻,搖搖頭。 他不知自己的表情在對方看來有些凄慘,楊遠意抱著他,安慰般親他的眉毛喃喃:“我見那天你的即興演出,還以為你對他……” 最后幾個字太模糊方斐沒聽清,發出一個鼻音,很快又被他吻得深深陷落。 眼前水晶的燈光亂晃,印花夸張的地毯朝他傾倒,方斐頭暈,威士忌的后勁兒讓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記得后來不小心打翻了剩下的半瓶山崎,全浪費了。 酒液裹上小腿,他身體很輕,睜開眼,做夢一樣地看見楊遠意握著踝骨,垂眼舔掉了往下淌的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