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殿下少年時(重生) 第64節
李弗襄也是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機暴露的如此快,迎著高悅行逐漸染上火的眸子,他反而不怕了。 高悅行拈起他的下巴:“裝得一手好可憐,有這個本事,別使在我身上啊,想辦法把那位陳家小姐解決了去?!?/br> 李弗襄似是察覺到她的氣性早消了,說:“你別生氣啊,我一定想辦法解決了?!?/br> 皇帝下令的禁足一年,一開始是本著讓他在宮里養病的意思,免得他到處亂跑。 但李弗襄的身體在藥谷的關照下,以及各種天材地寶的將養下,恢復得很快,到底是年輕人,李弗襄活蹦彈跳的在皇帝面前竄,皇帝怎舍得把他繼續關上一整年。 即將中秋,皇帝尋了個由頭,再中秋前夕,開恩將他赦了出去。 此時已過了最風口浪尖的時刻。 李弗襄解了禁足,不服軍令的事兒,不輕不重也揭了過去。 只是在李弗襄重獲自由的當天晚上,京城出了一起震驚朝堂的血案。 陳家大小姐死了。 第54章 陳家大小姐死了, 不是自殺,是橫死,死在中秋節的前夜。 頸前一刀, 一刀斃命。 禮部侍郎陳大人家的守衛雖說不是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但畢竟是朝廷重臣,不是任由刺客來去隨心的地方。 但陳小姐死得蹊蹺。 此案移交刑部,還驚動了皇帝, 高悅行在高府里也聽說了。她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 仵作尸檢, 得出的結論是, 兇器為銳利的窄刀。 死亡時間推測于當日的丑時。 刑部深入調查, 找到了一位目擊者,是位年老的更夫, 他聲稱, 在當夜的丑時三刻, 于吏部侍郎陳大人府邸的后門處, 見到了縱馬而過的李弗襄。 而李弗襄隨身的神舞,與刺殺陳小姐的兇器極其吻合。 李弗襄被列為了嫌疑人之一,務必要傳喚了。消息布散到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嘩然,皇帝震怒。 ——“華陽街分明是回皇城的必經之路,怎么就成他陳靜沉家里后門獨有的了, 是不是每個經過華陽街的人都有嫌疑???是不是以后朕還要給他的華陽街每年撥點過路費?簡直無理!” 賢妃眼觀鼻, 鼻觀心, 她知道, 皇上此時需要發泄情緒。 皇帝負手在春和宮正殿里煩躁地轉來轉去, 怒極道:“刑部, 呵, 好啊,朕原來不知道,朕的刑部辦案便是如此的草率?!?/br> 賢妃勸道:“陛下息怒,他們既要傳喚,那便傳喚就是,咱們的小五必然是清白的,有何懼?” 皇帝回頭看了她一眼:“朕自然有辦法還小五的清白,但是,皇城底下,是誰想要算計朕的兒子呢?” 不僅僅是算計,還有暗藏在算計之下的狼子野心。 誰能對李弗襄的行程了若指掌。 又是誰能有那通天的本事潛入到侍郎大人的府里,神不知鬼不覺,不驚動任何人的,殺死陳家大小姐。 又是誰膽大包天,竟然敢把這屎盆子扣到他的兒子李弗襄頭上。 他難道不知此事一旦敗露的后果嗎。 在李弗襄動身往刑部之前,高悅行進宮見他一面。 李弗襄拿著自己的神舞,等在宮門口。 車還沒停穩,高悅行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李弗襄一伸雙臂將她穩穩的接住。 高悅行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溢滿了慌亂:“到底怎么……怎么會這樣?” 李弗襄接住她之后便沒有再放手,而是順勢抱住她,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后:“別怕?!?/br> 高悅行怎么能不怕,有備而來的陷害,李弗襄已經置身在陷阱之中了,一絲一毫都牽動著她的不安。 李弗襄重復道:“別怕,這段時間別出門,不要去看,也不要去聽,等我回了宮,一定馬上派車接你?!?/br> 載著高悅行進宮的車停在門口掉頭,它即將要帶李弗襄去刑部。 高悅行拉住李弗襄的袖子:“我能幫你做什么?” 李弗襄溫柔地對她說:“你等我就好了?!?/br> 車子轆轆地碾過青石板。 高悅行再一次手足無措。 宮里的瓦上鑲嵌著的琉璃在夏日的陽光下,反射著玲瓏剔透的光,卻令人覺得身心發冷。 忽然有人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好久不見啊,高小姐?!?/br> 此人的聲音有點陌生,高悅行不大想搭理,她遲鈍地反應了片刻,才緩緩地扭頭,看清了身后的人。 最先刺進她眼睛里的,是那一身張揚的飛魚服,其次是那古樸透著寒意的繡春刀。 高悅行張了張嘴:“奚衡?” 幾年不見,奚衡下巴上的胡茬一直存在著,是他故意留著的。 奚衡道:“原來你還記得我啊?!?/br> 高悅行說:“當然記得,怎么會忘呢?” 奚衡:“你在這里傻站著干什么?” 高悅行:“奚大人何必明知故問,您應該知道我此刻最掛心的是什么?!?/br> 奚衡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我說你這個小姑娘,平時看著挺激靈,怎么一到關鍵時刻,就總是鉆牛角尖呢!” 高悅行低下頭,盯著自己腳尖前,一半明一半暗的光線,喃喃道:“我是喜歡鉆牛角尖,因為我心里的那個人,容不得萬分之一的閃失啊?!?/br> 奚衡沖著她直搖頭:“少年時的感情啊,真是刻苦銘心得令人動容?!?/br> 高悅行:“您不必勸我,我心里知道的?!彼龥_著奚衡福了一禮,告辭,轉身欲走。 奚衡主動道:“我送你吧?!?/br> 奚衡不趕車,他騎馬,高悅行就坐在他的馬背上,走的不是官道,而是繞外城的小路。 高悅行張嘴嗆了一嘴風:“我想不通,對方殺死陳小姐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嫁禍李弗襄?” 奚衡:“選一個與小殿下有過節,而且還不清不楚的人下手,才最容易令他陷入千夫所指的懷疑之中,這是入門級的嫁禍手段?!?/br> 高悅行:“那對方為什么偏偏要選擇陳小姐呢?” 奚衡放慢跑馬的速度,低頭問:“你有別的想法了?” 高悅行一雙眸子在風中恢復了冷靜:“……我懷疑,殺死陳小姐,必然對兇手還有另外的好處?!?/br> 奚衡也冷靜思考她的話,道:“你的思考角度雖然很刁鉆,但總是會為我們指向一種新的可能?!?/br> 前面快到鬧市了,奚衡跳下馬,讓高悅行在馬背上安穩坐著,他牽著馬到了高府門口。 高悅行:“多謝你?!?/br> 奚衡扶她下馬,說:“不謝,最后有一句話送你。放眼整個京城,說到查案,還得是你父親。什么刑部,都察院,錦衣衛,都是個零,這件案子,最后只有在你父親的手中,才能抽絲剝繭,盡顯真相?!?/br> 高悅行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深深的鞠了一禮:“多謝奚大人提點?!?/br> 那位人證更夫說,當日見到了李弗襄獨自縱馬經過陳大人家的后院。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弗襄身份多么尊貴,身體還在養病,又剛剛解了禁足,皇帝怎可能放他一個人出宮。 錦衣衛的八大高手,無時無刻不隨侍在李弗襄的身邊。關鍵時刻,倒是可以現身作證,但是本朝律法,親近之人的證詞只予以參考,不足以采納。 所以此案若想細查,方方面面都不能放過。 李弗襄到刑部走了一趟,安然無恙地出來,嫌疑尚在,但刑部審不出有用的消息,也不好拘他。 同樣的,刑部既洗不清李弗襄的嫌疑,也找不出有力的證據,給李弗襄一個清白。 于是,正如奚衡所料。 次日,這件案子便移交給了高景的大理寺,責令他務必查清陳小姐的死因,緝拿兇手歸案。 李弗襄遵守承諾,出宮便派了車去高府接人,但是這一次,他沒能接到人,卻等來了高府的車。 車上下來的是一位大理寺的官員,官職不大,像是個文官,但是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風骨,他沖著李弗襄拱手:“殿下,下官乃大理寺寺正,奉上司之命,請殿下前往大理寺一敘?!?/br> 李弗襄登上了車。 這回沒接到人,反倒把自己給送了出去。他預感到在大理寺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他并不害怕,只是可惜沒能見高悅行一面,便又要進去了。 高景奉圣旨查明此案,他親自審問李弗襄。就像在刑部中問的那些問題一樣,大同小異,只是大理寺比刑部硬氣的多。 刑部不敢把他怎樣,但是大理寺敢。 大理寺卿高景直接以嫌疑重大的名頭把他扣下了。 但是真相未明,他不是犯人,入不了牢獄,大理寺設有專門安置證人的房間,給李弗襄收拾了一間,讓他住下。 皇帝不曾過問。 高景晚上回家,一推門,便見高悅行乖巧地等在書房中奉茶。 高景一頓:“怎么還不睡?!?/br> 高悅行:“等父親呢!” 一個慈祥的父親永遠無法拒絕來自于女兒的關懷。 哪怕知道高悅行這只小狐貍另有所求,高景還是感覺心里暖暖的,既有無奈,又有酸澀。 他一點女兒的前額,刻意板著臉:“你啊,為了一個男人?!?/br> 高悅行笑了笑,說:“一生一世只此一個,父親覺得他可堪托付?” 高景說:“和你一樣,從小就是只狐貍。狐貍可不堪托付終生,你得找個老實一點的黑熊?!?/br> 高悅行沒想到自己都長這么大了,父親還有心思逗自己玩,噗嗤一聲笑了,脆生生道:“女兒不喜歡黑熊,女兒就喜歡和自己一樣聰明狡猾的狐貍!” 高景轉而又嘆了口氣:“慧極必傷,孩子,兩只刺猬靠在一起取暖會互相刺傷,兩只狐貍一起生活,卻為此能幸福。人生難得糊度才是真理,有時候,兩個人都太過于聰明,反倒不見得是件好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