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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音回神,耳尖有些發紅,“二公子?!?/br> 崔道之點頭,直接切入正題: “我的信已然收到回復,薛大人前幾日還在剿匪,想必后日便能過來?!?/br> 薛昭音一聽,面露喜色,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她知道崔道之這些事沒有驚動官府,屬于越級上報,若是被查處出來,丟官獲罪怕是免不了,于是認真行了一個大禮。 崔道之卻并不在意的模樣,聽了她的擔憂,不免嘴角微勾,眼底冰涼一片。 “有什么好怕的,我這官位給只狗怕是都被嫌棄,至于這條命……” 他笑起來:“不值幾個錢的東西,可惜什么?!?/br> 薛昭音聽見他這話,呆愣片刻,隨即心中便涌上一股惋惜之情。 她面前的這人不是旁人,而是曾經日行千里,直抵戎狄老巢的少年英雄啊,他曾經那樣高貴,受盡敬仰,如今卻只能在這個遠離長安的地方做個小吏。 珠玉蒙塵,怎能不叫人嘆惋。 她突然想,若是他能再回長安去就好了。 可他若是回去,那個秀秀怎么辦?他可會將她一并帶去?還是會丟下她,到長安后另尋侍妾? 薛昭音察覺到自己想遠,掩袖輕咳一聲,以免崔道之瞧見自己耳尖的紅暈。 崔道之卻恍若味覺,只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她在鄯陽的事,說是為了更加了解情況,好將她安全無恙送至她兄長手中。 薛昭音動作輕柔,在板凳上鋪一方帕子,確認不會弄臟裙子后,方才落座。 除開齊憲寧冒犯她的事隱藏些許,她將自己在鄯陽的經歷,娓娓道來,在說到在鄯陽驛館得風寒時,齊憲寧帶府上大夫給自己瞧病一事,不免多說了兩句。 “那大夫倒是妙手回春,吃了他的藥,我的病沒兩日便好了,旁的大夫都是自己開藥館,他卻是常住總督府,聽說是當年王貴妃還是姑娘時,在鄯陽時用的大夫,是有名的婦女圣手?!?/br> 聞言,崔道之敲動桌面的手指猛然一頓。 當年王貴妃未被齊家送入皇宮之前,只是一個庶民,做什么會用到這樣好的大夫? 崔道之眉頭微蹙,手指重新在腿上敲打起來。 半晌之后,他忽然開口打斷薛昭音的話: “薛姑娘,后日薛大人過來河州驛館,我親自送你過去?!?/br> 薛昭音一愣,很快,面上露出些許喜色,但她想到秀秀說過日后正是崔道之的生辰,于是道: “遲一日去也成的,二公子生辰要緊?!?/br> “不必?!贝薜乐溃骸熬秃笕??!?/br> 薛昭音只好點頭:“好,有勞了?!?/br> - 此時的秀秀全然不知兩人的談話,今日天氣暖和,秀秀在外頭跑了大半晌,早已經薄汗岑岑。 回來瞧見崔道之在家,正與薛昭音隔著八仙桌對坐著,一人手里拿著一本書,不免一怔。 她這些時日忙著,連崔道之今日休沐的事都忘了。 秀秀撓了撓腦袋,想要過去同崔道之說兩句話,但看到他和薛昭音坐在一處認真看書的模樣,再看看自己懷里的衣裳,呆站片刻,還是選擇回了東屋。 她心里急著攢錢,因此并沒時間多想,只拿著針線坐在東屋門檻上干活。 忙活半晌,還差最后幾件繡活沒做完,秀秀伸了個懶腰,一抬頭,發現天已經黑了。 柿子樹下正站著一個人影,她瞧不清楚,使勁揉了揉疲憊的雙眼,起身走近些,才看清是崔道之。 想到后日就能給他一個驚喜,秀秀嘴角忍不住上揚。 “二哥哥,你在瞧什么?” 崔道之像是才發現她在家里,道:“在瞧星星,明后兩日應當是個好天氣?!?/br> 原來二哥哥還會看天象,好厲害。 秀秀忍不住興奮起來,指著天上的星星道: “二哥哥,你還瞧出來什么,那顆……”她指著北邊一顆升起的星星,亮著眼睛問:“還有那幾顆,連成一線,代表什么?” 崔道之抬頭望過去,須臾之后,瞇起雙眼。 熒惑守心①,主大災。 等秀秀叫他,他才收回視線,對她道: “什么都不代表,瞧著好看而已?!?/br> 秀秀點了點頭。 是挺好看的。 她心里猶豫著要不要將明日的事告訴他,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 這樣才是驚喜呀。 她望著崔道之的側臉,捂著臉笑起來。 - 秀秀緊趕慢趕,終于在第二日午后將剩下的活干完,攢夠了錢,頂著大太陽跑到西市,先找錢莊將散碎銅板換了一整錠銀子,隨后直往早先看好的那家首飾店里趕,看見那位臉熟的伙計便道: “這位大哥,我來買前日看好的那塊玉佩?!?/br> 秀秀進屋,才算覺得涼快了些,拿起袖子擦額上的汗珠。 伙計沒想到她當真會來,不免有些驚奇地打量她兩眼,道: “錢呢?” 秀秀將銀子拿給他瞧。 伙計驗過銀子,有些可惜地朝她身后抬了抬下巴: “瞧,小姑娘,你來遲一步,你要的東西方才已經有人提前買走了?!?/br> 秀秀回頭,只見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男人正拿著她相中的那塊玉佩,放在陽光下欣賞,秀秀認識,那是河州有名的富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