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餐廳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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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貝羅的兩邊嘴角下拉,又聳了聳肩。 「無藥可救的家伙??傊?,你必須將diva交還給龐,東西在哪?」 疤皮面對面地望著我。 我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說,如果在這里答錯就完蛋了。這就像一直不斷累積下來的數字卻乘上了一個零,一切瞬間歸零。不論好壞就是想活下去、仿佛套上絕對值的自己,開始敲響警鐘,并不斷吶喊……加奈子,如果在這里失敗了,你的一生就到此為止了,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龐貝羅忍住一個呵欠。 疤皮看著我,眼睛眨也不眨。 先前的安心感完全成了相反的緊張感。 「我不能說?!?/br> 我察覺疤皮的臉上閃過一絲危險的神情。 「為什么?」 疤皮語氣平淡地輕聲問道。 「帶你離開的條件之一是你必須跟我一起走,不然組織便不同意這件事,而換句話說,這也代表你信任我。我問你,你想留下來嗎?」 我搖頭。 「那么,為何不能說?」 「沒有酒就沒有人,疤皮?!?/br> 我覺得疤皮在聽了這話以后,整個人似乎突然縮了縮,看著我的眼里失去了興味,和我的距離也隨之拉遠。 「你還不懂現在是什么情況嗎?」 「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很奇怪,但是,這么多的事情一下子發生在我身上,實在讓我無法好好思考,所以我不能輕易放開我的救命繩。請你給我點時間好嗎?等找到代替我的人、你真的帶我離開這里的時候,或者是在餐會之前,我會將那瓶酒歸還的,我保證?!?/br> 疤皮交疊在下巴的手指開開闔闔。 「沒有那瓶酒,我不會給人?!?/br> 龐貝羅又重復了一次。 我發覺疤皮似乎改變心意打算起身離開,心下暗忖,他們會不會是故意合演一出戲來騙我,我又該怎么做才對?但若真是一場戲,我也不能怎么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任何一條能活著走出這里的路。 我覺得耳鳴和心跳聲正瘋狂鼓動、雙眼發酸、口干舌燥,而胃里則仿佛有人在跳將搖滾樂……啊啊,我又想吐了。 疤皮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了,只好放棄了……」 疤皮從位子站了起來,不再看我。 「那瓶酒會在帶走她的時候還你,這樣可以嗎?」 「不行??挤拼蛩阍诓蜁臅r候開那瓶酒,所以我要在那之前拿到,這是帶她走的條件?!?/br> 疤皮望著我。 「你打算何時交給他?」 我已經做好了覺悟,「餐會的時候?!?/br> 疤皮聽了我的回答深深地嘆口氣。 「龐?」 「我不喜歡這個答案,非常不喜歡。不過,如果你能保證一定交出來,那我也只好答應?!?/br> 「加奈子,那就這么說定了?」 我點點頭。 「相對的,這段期間,你必須保證她的三餐和睡覺的地方,而且不能讓她受傷或遇到危險?!?/br> 「后面的事我無法給你確切的保證,但我會妥善處理?!?/br> 那個晚上,我迎來了睽違已久的睡眠。 龐貝羅給了我床墊與毛毯,叫我就睡在倉庫里。 隔天……說是這么說,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時候,反正當我一醒來,龐貝羅已經在廚房里工作了。島臺上放著一盤堆積如山的絞rou,龐貝羅正一邊把rou塊塞進手邊的絞rou機,一邊轉動絞rou機的把手。 我從里面拿了掃把出來,打算開始打掃大廳。 「那等一下再掃,先過來這里幫忙?!?/br> 我將掃把放好,走進廚房,將手洗干凈。 「把那邊的rou照順序放進去?!?/br> 龐貝羅指著放在另一只方盤里的rou塊。 「真多?!?/br> 「他們明明都上了年紀,卻個個食量驚人,而且不只他們的保鏢,連他們手下的份都要準備,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br> 「那你之前是怎么辦到的?」 「我一直都是自己來?!?/br> 龐貝羅說完露出了一抹笑。 花了一整個早上(應該是)將rou處理先后,接著(大概)中午便坐下來用了午餐。 龐貝羅的心情意外地好。 「你很高興看到我離開?」 「沒錯?!?/br> 他邊咬下一口夾了生菜和滿滿腌牛rou的熱三明治,邊點點頭。 「我討厭麻煩,而你正好很麻煩?!?/br> 喝下一口冰鎮過的榨柳橙汁后,身體各部位仿佛都醒了過來。我吃著龐貝羅做的漢堡,口中充滿熱呼呼的咸鮮rou汁與濃厚的起士風味。 「真好吃?!?/br> 「我不需要這種理所當然的稱贊?!?/br> 龐貝羅雖然一副嫌惡的口吻,我卻覺得他似乎很開心。 「真奇妙?!?/br> 「奇妙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你開心的樣子?!?/br> 「是嗎?」 「雖然不想這么說,但你這樣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你之前明明就都是一副撲克臉,看起來好像在說這世上沒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事?!?/br> 「那是兩回事?!?/br> 「什么意思?」 「我今天接到醫院的通知,我的伙伴要出院回來了。雖然比我預期中多花了點時間,但果然是個運勢很強的家伙,實在太了不起了?!?/br> 我有不好的預感。 「是什么樣的人?」 「很強悍,和我搭檔已經五年多了。明明是殺人,卻沒有任何猶豫,是個像團火的家伙?!?/br> 「像團火……那樣的人也會受傷?」 「上個月被手槍擊中。幸運的是子彈貫穿過了身體,但被射中的部位卻很危險?!?/br> 「是被這里的客人射中的嗎?」 「沒錯。我一時氣憤就殺了他。那家伙現在就在你手上?!?/br> 我嚇了一大跳,幾乎就要松開手中的漢堡,隨即便發覺龐貝羅臉上的竊笑。 「你的興趣很糟糕?!?/br> 「我要去接人了,你等一下先把大廳掃干凈?!?/br> 龐貝羅出去后一直沒有回來。在我從大廳開始將大部分地方都掃完、擦過,正想起身趁這個機會去確認diva vodka的瓶子時,電鈴卻響了起來,面前的門也隨之開啟。 能讓龐貝羅用極度信賴的口吻稱道的男人,不論再如何優秀,在這里的真面目就是個怪物,所以我絕對不能大意。 我有一點后悔沒有答應跟著疤皮離開。不但明明有預感會碰上另一個麻煩,而且如今還預感成真。 門一敞開,我卻見到了完全出乎預料的景象。 龐貝羅的身邊是一只渾身包著白色繃帶、肌rou賁張的斗牛犬。 Ψ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樣,我全身凍住無法動彈。我想,我一定是一副嘴巴合不攏的蠢樣,直盯著龐貝羅腳邊的——一個完全遮住他膝蓋以下、宛如人彘的生物。 神奇的是,那只斗牛犬竟然連看都不看我,一臉苦大愁深地直視前方。它就端坐在龐貝羅腳邊,一動也不動地像個擺飾一樣。 「你在做什么?讓開?!?/br> 龐貝羅無奈地笑著從我旁邊走過。 門快闔上時,斗牛犬才站起來,大模大樣地跟在龐貝羅后面。 我被留在原地,而一人一狗就這樣走進里面的辦公室,過了一會兒才回來。 斗牛犬的倨傲態度從耐才到現在一點都沒變過,基于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我竟然被它的氣勢壓制住。 龐貝羅走入廚房,拿了一塊像是牛骨的東西回來。大小如嬰兒陘骨的骨頭上還附著厚厚的rou塊。 那只斗牛犬就乖乖地蹲坐在廚房入口,等著龐貝羅走出來。它的樣子看起來很像畫里的忠犬,但我知道,實際上它肯定忠誠得不論何種命令都會徹底完成。 龐貝羅站在斗牛犬的前面低頭看著它。 斗牛犬一感受到龐貝羅的視線,隨即抬起有如長在肩上的巨大腫瘤般的頭。我一直以為斗牛犬這種狗都是一身松垮垮的皮膚和不結實的肌rou,但面前的這只狗卻是渾身肌rou賁張,仿佛在皮膚底下裹著炮彈的怪物。